十余件旧衣,和几包伤药,还有二十两白银,且那二十两白银是清波馆的杨婉所寄。滁山、湖澹千余亩学田,其上产在他的家中皆查搜不到,他父亲早年被死,他是断了家籍的人,这些钱散不去。”
他说着,拾起杨掷的那本书,“我也是看了这本书,才知这些田上的产,竟然全被他还了回去,不过此事尚未查证,仍是杨婉的一面之言,不知还有没有必要,再审邓瑛。”
左督御史怔了怔,“所以翰林院这些人才……”
“你们何意?啊?”
白玉断了左督御使的话,提声:“要为他翻案吗?你们也知,那是杨婉的一面之词,就凭着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便要推翻阁、刑议定的事。诸位大人,我问问你们,我大明官政的尊严何在?”
“在朝为官,一的清正修炼得尚不如我妹妹一个女,谈什么尊严?”
“杨!”
白玉青经暴突,几步上前,到杨面前,“休要在众臣面前胡言!”
杨抬手向白玉行了一礼,“是,我可以闭不言,但天笔墨自有义相陈。”
**
正如杨所言,天笔墨自有义相陈。
中秋前夕,杨婉所写的《东厂观察笔记》在京传抄开来,尽五城兵司对这本书行了几清收,但奈何翻抄的版本过多,不光是京城学生,连一些大的读书人家,也开始私抄起来。那个被关在诏狱中,恶贯满盈,罪该万死的阉人,以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形象,现在了杨婉温柔的文字当中。
除了张案,桐嘉案,清田案等几个大案的复盘之外,他的饮起居,他受过的刑伤,他在‘死罪’之时,平静的生活细节,被杨婉以一轻松而暗藏残酷的笔调复原了来。继而是他对师友的心意,对大明王朝的执念,他对天人的文心。
这些原本难以描述的东西藏在那副略有些搞笑的人像白描之后,带着这个时代的不甘,又隐着一个时代,隔世而述的悲悯和关怀。
很多人虽不肯妄信杨婉的“一面之词”,但却在阅看时,忍不住时时临纸而哭,忍不住将其中一些篇章抄录来,拿与友人辩论。
在靖和初年的这个秋天,因为杨婉的一本《东厂观察笔记》,邓瑛的名字在京城外不断被提起。后来,甚至有几个私坊重新为这本书刻了板,清波馆的人在街市上买到刻本的时候,错愕又激动,宋云轻甚至有些想哭。
**
清波馆,杨婉写尽砚中的最后一余墨,外面日已偏西。
她抬起着手脖,朝门廊看去。
邓瑛穿过的那双拖鞋还在门前,几片秋叶从边上卷过,廊底反一阵一阵青苔的气息。
杨婉穿着自己的拖鞋起走到廊上坐来,将脚和邓瑛的鞋并在一。
杨姁端着汤药走过来,看着她的模样,温声:“想厂臣了?”
杨婉笑了笑,“不想。”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