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玉清宗的生活,直接简单,她的生活里只有自己人和陌生人的区分。陌生人她一概不理,自己人却要舍命相护,她会哭会笑,会伤心难过也会欢欣雀跃。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便是简单二字,昆仑之上让她真正体会到了靠本心活着的感觉是多么美好。她不想再回到魔域过着虚伪麻木的生活,不想再面对自己因为东方叙而动摇痛苦的内心。
记忆最后竟然定格在了那个她被宗主冤枉的黑夜里,瘦小少年单薄弱小的后背给予她的维护,青涩又坚定的侧面定格为永恒。
还有他第一次跟她双修之时,跟她如糖似蜜的痴缠。
她的心和身体都给了他,她竟然没有丝毫后悔,对他,她只有一个念头。
阿叙。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卓雅竹喘着粗气,瘫倒在一堆血水边,很快她就咬着唇,把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强行压了下去。
说起来,她跟裴练云不过点头之交,不是什么生死过命的关系,也不是青梅竹马的陪伴成长。可是在裴练云身体消失的瞬间,她依旧还是难过,难过得心一阵阵抽痛,好像钝刀子在磨似的。
她是最好的炉鼎之身,是母亲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是宗派的筹码条件,是修士利用的物件,唯独没人将她看做是有感情有思想的人,就因为她从出生就注定的不同体质吗?
除了裴练云,只有裴练云面冷心热的,将她真正的当做一个人在对待。
所以听到东方叙形容的裴练云的结胎入魔身体后,卓雅竹竟然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哪怕她知道裴练云或许比自己苦得多,也幸运得多。当着奚皓轩的面,她做了这辈子都想不到的傻事。她答应东方叙,用她的全部修为,来给裴练云换取一个机会。
眼见着那巨大如眼球的肉鼎吃掉了东方叙的那滴精血,融入了东方叙生死环的生环上从裴练云身体分割出来的金色符咒,卓雅竹目光哀伤又充满坚定,轻声道:“抛开过去的一切,重头再来,裴道友,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新决定一次自己的出生,你一定能再次回来的,我等你,奚道友也等着你,还有你最心爱的小徒弟……”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满头黑发逐渐染上银霜,漂亮紧绷的面容也渐渐沟壑密布,没有了修为的身体,将重回天道的轮回规则,衰而老,老则死。
修真界炉鼎众多,卓雅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没必要那么矫情,有时候认清自己的命运,认命而活,不是每个修士都会残酷对待炉鼎,反而还有那些最终成为神仙眷侣的佳话。
只是她心里一直很疑惑,作为一个炉鼎,什么最重要呢?
是活下去最重要吗?
是找到真心爱自己的双修之人最重要吗?
还是自由最重要?
带着东方叙的生环来到这里之后,卓雅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炉鼎也是人,是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作为一个人来说,自然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怨无悔的活着最重要。
模糊的视线里,肉鼎越来越小,气势也越来越强,甚至肉鼎周围空间都被强大的力量给压迫得扭曲起来。
卓雅竹慢慢地歪倒在地,看着眼前的变化,唇角轻轻弯起。
“裴道友,不知还会否有机会,再次相见……”
一双灵巧的芊芊细手,及时地扶起了卓雅竹。
身姿妖娆,凤眼斜飞的阿珠那,一边喂了一颗丹药给卓雅竹,一边贪婪地盯着肉鼎抱怨:“有没有搞错,你们这群仙修指望我个魔修来救人?就不怕我拿着这颗九转回生丹跑路,这可是玉清宗的天级灵药,无限接近于仙药,我吃了说不定就可以渡劫了啊!”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给卓雅竹喂了药,看着卓雅竹的衰败变化停止之后,才饶有兴致地盯着肉鼎。
“这东西不是凡物啊,奚皓轩这次总算没骗我,果然有比丹药更好的东西。”
阿珠那合计着怎么从那肉鼎上挖一坨下来偷偷带走,她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啥,不过这气势如此强,昆仑上空都引来厚厚的雷云,怕是一旦成型,就要引发恐怖的天劫,不是极品灵宝,就是极品仙宝了!
一大堆她拿着估计也要被雷劈,小小偷一点,雷劫应该不会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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