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何事?”
“当年凤隐尚未涅槃出世时,是不是已经能凭元神化为人形?”
凤染点头,“不错,她小时候跳脱张扬,还未涅槃便整日化成人形在岛上捣乱,我和几位长老很是头疼了些日子。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凤云告诉你的?”
凤染没瞧见,背对着她的青年面上浮现的复杂神色,许久,只看见元启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今日我见凤隐,总觉得她有些熟悉,原来我们当年竟是见过的。”
元启最后一句微不可闻,凤染没听明白,待再要问时,元启已然走远。
月色下,青年的身影袭着皎月,落寞寂寥,一如这千年。
凤染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棋子,却不知为何想起了千年前罗刹地里那一日满身染血的青年眼中悔恨到绝望的情感。
若是那水凝兽瞧见那一眼,怕是怎么都不会选择死在所爱之人的手里。
活着的人,虽生若死,亦不如死。
她尝过,所以知道。
可已经魂飞魄散的阿音,却永远都不知道,她最爱的人被她亲手送进了地狱深渊,千年万年困若囚牢。
徒弟啊徒弟啊,你的历世可千万不要像师君想的那般……若是师君猜得准,还真是不知道将来要如何给上古神界里那两位真神一个交代了。
凤染猛地抬眼,眼底一派清明睿智,却带着难言的复杂和感慨。
元启就这样以昆仑弟子上白的身份在梧桐岛住了下来,他以孩童的身份日日在凤仪宫里混着,和凤隐朝夕相处。说实在的,千年后两人的性子都不似当初了。
凤隐当年在大泽山时活泼好动,日日和青衣上天窜地的惹祸,就是个小姑娘脾性,历世千年后归来,帝王将相流寇平民都做过,如今呆在凤仪宫里最爱的便是下棋品酒,修养心性了。
而元启除了在镇魂塔中蕴养魂魄,便是被凤隐抓着陪她下棋饮酒。
元启怕被凤隐瞧出端倪,下棋时很是藏拙了一番,但凤隐如今是何等心性,纵使元启再藏,也难免从他的弈棋中观出其心胸品性的一二来。小小稚子便胸有千壑,还使着劲的藏,凤隐看在眼底,却不点破,循了她这千年做凡人时的性子。
不过有缘相伴几日而已,既然别人不愿说,她亦无需多事。只是在瞧出了元启颇有保留之时,她好笑之余,对他那份难以言说的亲近心到底难免淡了几分。
两人便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凤仪宫伴了小半月,这段时日虽平淡,却是元启千年来难得能安下心来的时候。他如今明白当年恋慕的人是凤隐而非华姝,如今弄明白了人,少年时的情感却回不去了。
错过便是错过,他有更挂念的人,虽然那人不在了,他这一生,却也无法再爱上旁人。
虽然他瞧着凤隐那双红瞳时,始终熟悉又温情,却也只当是这千年他日日将火凰玉悬在腰间的陪伴带来的感觉罢了。
小半月后,元启请辞,凤隐有些失落,却未挽留,让元启待了片刻笑着让侍女为他备离别礼,并亲自送元启出岛。
元启念着凤隐一番好意倒未推辞,只是在凤岛门口见着凤族侍卫牵着载满黄金宝箱的十二匹天马时,微微愣了愣神。
“陛下?您这……”
“昆仑是大派,虽说你师父是昆仑老祖的嫡传弟子,但你这仙力怕是受不了宠,难免吃些亏。我虽然年岁轻,辈分地位却摆在这,有我这份看重,你往后在昆仑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些,无需推辞……”凤隐说着,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一个不起眼的布包,递到元启面前,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绿豆糕,我知道你们小娃娃最喜欢吃这些,喽,都是你的,路上吃,若是喜欢,遣个人来凤岛说一声,我便让人做了给你送去。”
凤隐低眼的一瞬,正好和元启抬眼的目光碰在一起。
他看着含笑的凤隐,愣在了原地。
“喽,阿晋,都是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带我一起下山好不好。”
他仿佛听见记忆深处那道清脆的声音。
面前的凤皇仿佛和千年前大泽山石梯上轻笑的少女缓缓重合。
第一百零三章
“上白?上白?”
见昆仑山的小徒弟愣着出神,凤隐唤了他两声,视线相遇的一瞬,却被他眼底那抹完全不合年纪的追忆和痛楚而愣住。
这娃娃,年纪小小的,怎么眼底会有这般悲楚的神色?
被凤隐唤过神的元启敛了眉间异色,一把接过装着绿豆糕的布包,似是解释一般朝凤隐道:“我有个小师妹,最爱吃绿豆糕,以前我每次下山,她都会跟着我送到山门来。我有好些年没见过我那小师妹了,凤皇拿绿豆糕来赠我,让我想起她来了……”
凤隐一怔,递布包的手微不可见一顿,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拂过一抹说不清的神色,随即在上白额头上弹了弹,笑道:“你才几岁,你那小师妹只怕还在跌跌撞撞学走路。快回昆仑吧,免得叫你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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