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生命的存在,大多是复杂的,时而摇摆,时而矛盾,有时行善,有时作恶。
表面看着平静,心里却很张。
因为这个答案,只对他有意义。可对见愁而言,却毫无意义。
也不知为什么,越想便越生气。
见愁微微弯了角一笑,并未介意。
傅朝生的神,便又渐渐沉了来,坐在她旁,一如很久很久以前初时时,一坐在那登天岛的小石潭旁。
旁人或许觉不,但傅朝生当年是打开过生死簿的,更接过夜简,当年虽借曲正风河图不成,可如今他将这卷轴握在掌中,便能清楚地觉到这河图与生死簿、夜简,同一源!
他垂在侧的手握了,心想反正她什么都知,亲也就亲了。便在这一刻飞快地凑了过去。
这一时望着她,只想起她方才说的话来,慢慢问:“你是不是知我想说什么、想什么,或者,知我会说什么、会什么?”
纵然已经开了窍,可傅朝生还是不明白见愁这话的意思。
傅朝生忽然便觉自己被压得不过气来。因为此刻的他,实在难以去想象只剩一可能的人生,更无法去想象一个人若知了将来所要经历的一切,还要如何去面对。
他是认得古字的。
从来没有完人。
他抿了嘴,一双澄澈的暗蓝眸里又泛几分妖邪的戾气来,竟直接起,向前面黑暗的虚空中走去。
祂怎会在这上面指后来人防范九鸟、请旁人来杀祂呢?
这一刻,见愁竟有刹那的怔忡。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只:“纵然世人视之如神明,可到底都是凡人罢了。一念之差可能构筑回,一念之差亦可能想要挽救。祂虽然沉睡,可有的是人想要祂苏醒。我若是祂,得全族信仰,在清醒时也会先这般写。只不过向生畏死才是本能。最接近死亡的时刻,便也是最恐惧死亡的时刻。写这一切之后,祂的心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便是谁也不清楚了。”
从始至终,不他说什么、问什么,她都太平静了,眸底如一潭死般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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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朝生大致听明白了,只将这河图一放,目光掠过,却是瞥了一那柄放在她旁的凡剑,别了别嘴角,闷闷:“可我还是不兴。你叫我过来,我过来了;可我问你,是不是不骗我了,你却还没有回答。”
傅朝生便一觉得自己连目光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莫名有些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每每要开时又都闭上。
是他忘记了。
然后她将河图递给了傅朝生。
但见愁却并不回答了,只是望着他笑。
“我们,在一起了吗?”
可见愁却能理解一二。
傅朝生听完皱了眉:“这混沌的事,是两行还是一行?”
他终于还是问了那个他最不敢问的问题。
不知将来要发生什么的,只是他一个人;而见愁清楚地知接来与她自己有关的一切。
角挨着了角。
“可我当初算不得骗你。”见愁面上依旧是平静,好似同样的问题她已经听过一遍,同样的回答她已经说过一遍,如今只是重复,“我骗的是自己。”
于是,傅朝生千千万万的话,都无法再说。
她也不例外。
但在她探指向其抹去时,两行暗金的古字便已显现。
那一悸动被他压了去,竟再也冒不上来。
见愁便回问他:“你真的想知吗?”
傅朝生只觉费解至极。
“那是为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如今盘古已然陨灭,这九曲河图竟不似当初的生死簿一般烙着他的手,只同寻常的卷轴一般。
盘古不例外。
在那无数心火聚为一滴的时候,未来便已失了颜。
那卷轴之上最后一行,写着的赫然是——
混沌的事,的确只占一行。
见愁果然没有回答他,等同于默认。
她抬手将方才绿叶老祖放的九曲河图拿起,慢慢展开来,末尾两行依旧是空白。
此刻投心神一看,便已悟得,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后来人,防九,杀盘古!
也就是说,这河图本是盘古自己所制!
待得退开时,一张脸上没什么异样,耳却有些微红。
傅朝生迟疑了片刻,才接过来看。
他果然还是很锐的。
然后,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