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宅邸一夜之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要彻底抹去弗雷德生活过的痕迹一般,大臣们得了命令三缄其口,
再不提弗雷德的名字。
知道内情的都被封了口,不知道的更没人敢问,一晃已经又是过去好几天。
这段时间里翻了天的还有亲王。
他被判以觊觎王位、谋害王储的罪过,失去了王室宗亲的身份,在财产清点好之前一直被关在个秘密的地
方。
这样的丑闻虽没人敢明着说,但显然卡特没有弗雷德那样好的待遇,世上所有透风的墙都透了他这条消
息。
想来也再没有哪个姑娘想在宁芙的节日索求卡特的吻了。
“殿下,先沐浴吧?”维克托从赫恩手里拿回毛巾,关切地问,“不然怕要感冒。”
赫恩一张俊脸在雨水洗礼中白了几分,薄唇却越发显出红来,闻言低低应了声好,自顾自往他住的那一层
去。
待洗完澡稍稍弄干头发早已过了晚餐时间,维克托又跑来问要不要先用晚餐,被赫恩看一眼心里就有了
数,顺从地什么话也没再说,只默默跟在赫恩身后走着。
这雨真令人有些心情低落,连带着周围都闷闷得地安静起来。
这种安静在越靠近西塔时感受得越明显。
仆人们都得了命令,不敢在西塔大声说话,进出也放轻脚步,唯恐打扰了卧房里睡着的那一位。
安娜贝尔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
她不用转脸去看也知道是什么人,因而赫恩到身边来时她很快提裙行了礼,低声道:“殿下。”
她抬眼看他,看见他眼里因靠近了贝茜而柔和起来的情绪,如往常一般汇报道:“今天还是爱睡觉。身上
的伤口几乎全消失了,只是精神不太好,也不很愿意说话。”
说来说去还是这些,一日连着一日,赫恩想听,她也就一日连着一日地说。
赫恩听了就说声好,挥挥手让安娜贝尔同维克托都先下去,他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向已经去过不知多少次、
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贝茜的卧房。
房门沉默地关闭着。
他拧转门把手,启开房间里淡淡的烛光,站在门外一眼就看见幔帐里小小的被包。
忽然想,与第一次见贝茜的场景真是很像。
如今她贪睡,恐怕真要睡成童话书里那个小美人了。
赫恩走过去。
贝茜的身子缓慢上下起伏着,正在梦中,但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她一双放在枕头上的小手握得紧紧,眼睫也颤着,似在梦里见了令人不太愉快的东西,要竭力挣脱,如同
飞蛾挣脱蜘蛛的网。
赫恩知道那梦境恐怕要比蜘蛛可怕得多。
他手伸过去,轻轻递了一根食指,很快打开了贝茜的拳头,放进她柔软冰凉的手心里。
他抬头看见放在床边的贝茜的花。
她一直想亲眼看着开花的,如今那花盆里已是繁盛的一大簇雪白,因为碰巧做了温室里的花而躲避过外头
的雨。
赫恩无声地出神着。
才出了没一会儿,就被食指连接着的那小人儿的乱动扯回思绪。
贝茜在推身上盖着的被子,即便睡梦中那一张脸也是紧绷的,四处躲闪,突然又放开了赫恩的手指,用那
一只手去护另一边的手臂。
然后她就给王子从被窝里轻轻地挖了出来,抱在怀里。
身体失重,贝茜一下子就睁开眼睛,甚至还没来得及被赫恩调整个舒服的姿势。
那碧眸里闪烁着的心有余悸的光被赫恩看了个清楚。
他并不问梦境,抬手替她拨一拨头发,温温笑道:“我今天回来得晚了些。”
他身上带着刚刚沐浴过的味道,很令人安心,贝茜同他对视两眼,眸光缓和些,慢慢地小声地道:“今天
下大雨了。你淋雨了么?”
“淋了。”赫恩道。
他将贝茜的手拿起来,放到唇边亲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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