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的呀……咦, 你说是什么姑姑送你的, 神香?”
李重耳跌坐原地, 神魂稍定,仍然双眸圆睁,呆呆地盯着手中瓷瓶。另一只手,缓缓伸向腰间,扯开那只虎佩, 擎他若至宝的小小玉瓶,一起摊在手中。
“这是我儿时见到飞天姑姑,她送我的。”
“飞天?”莲生面上惊异,越来越甚:“那个凡的飞天吗?你见过她?”
“是。”
十五年前的往事, 被亲朋好友笑话了多少次的久远记忆, 如今在这殷殷贴的少女面前,不自禁地吐来:
“那年我未满两岁, 随阿娘去秋参加饮筵, 她也在场……旁人都不敢接近她,唯有我冲上去唤了一声‘姑姑!’她笑着摸这只玉瓶送予我……瓶明明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但是嗅起来异香扑鼻……”
“两岁的事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莲生早已听得了神,双手握拳抵在腮边, 垂涎滴地咧着嘴:“还记得她什么样吗,好看吗,是画里那样吗, 有什么不同于凡人的特别之吗?”
“我记事很晚,其它事早就忘了,不知为什么,唯有那天的一幕至今牢牢记得。”李重耳手中把玩着那只玉瓶,神又是珍又是惆怅:
“她异常地好看,比画里好看,与凡人很不同,举手投足都像舞蹈……啊,我想起来,那日在九婴林初见你,你的舞蹈,就很有飞天的意态,那说不清的姿容和力……你也见过飞天?”
“我哪有啊。”莲生怅怅地咬起手指:“那都是随意的。敦煌的小孩哪个不想见飞天?可惜都只能在画里见。你太幸运啦,当皇果真还是有好!”
“嗯,我真的幸运。”李重耳认真地了。
先帝李浩,以国中降临天神为荣,旨严保澹台夫妇生活清净,不准任何人打扰飞天。那天神凡一场,几乎从不与世人往,唯有李重耳,两岁的小小孩童,得了她一份赏赐。李重耳本来弱多病,自打嗅了这玉瓶之后,百病全消,健壮异常,这瓶陪伴他平安大,已经成为他的护灵符,日日随佩带,每次把玩,当年那一幕一一重现脑海,令他清晰地受到天神的护佑……
怎能想到,如今在这乡村小店,这个萍相逢的少女,笑地将小瓶到他手里,令他瞬间重温了这萦绕魂里梦里十五年的记忆。饶是他七尺男儿,骁勇定,这份震也难以自抑,手中握着瓷瓶,一瞬不瞬地望着莲生:
“专门给我的?怎么想到这个?”
“答谢你的礼呀。”
“我的什么礼……”李重耳略一转念,方才想起自己送予莲生的那衣装:“哦,你喜吗?”
莲生笑嘻嘻地咬了咬手指:“……喜呀。”
谁家少女不丽的衣装?那日蒙了甘怀霜的教诲,决定坦然收这份礼,心也似乎放一块大石,终于可以安然享受那衣装的丽。傍晚收工,四无人,莲生悄悄穿起来,在月光,欣赏不同寻常的自己。
真是从未见识过的上品衣装呀。衣料柔似,贴在肌肤上,又温又轻,恍如穿了一云朵一般。上襦裙,都正合她的量,还了一双登云丝履,略大一,些棉也就合适。最漂亮的是那腰带,白帛底,缂丝面,联珠鸟纹样,细细密密,得令人心颤。三层九条燕尾飞髾,全是重工刺绣,地拖曳地面,行走之际,飘然胜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