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试就在二月十五花朝节,距今一个半月,她能顺利制出通心的香品吗?
“……做了四品香博士,便不在荟香阁楼下大堂制香,要搬去楼上啦。”莲生转了话题,只聊赏心乐事:“那是四品、五品香博士制香的所在,都是香道中的高手,聚在一起谈香制香,进境也比楼下快得多。我向东家申请了,让杜若也上楼制香……”
“你说的那个帮你大忙的姑娘?她也升作四品香博士了吗?”
“没有呀。”莲生得意地笑了:“是东家特别批准的!我向她说,杜若虽然暂时品级不够,但是好学上进,假以时日,也必然能做到四品、五品香博士,我会努力帮她的。”
这事做得,其实甚是艰难。甘怀霜当时一口回绝:“甘家香堂规矩严明,该在什么位子,就在什么位子,不可以越级乱窜。”但莲生侃侃而谈:“我倒觉得,不应只依照品级来分位子,应当依照个人所长分派,才是正道。我入行时日尚浅,制香手艺不够熟练,每日工长派下来的活计要很努力才能完成,杜若虽然灵思不足,但是手工精熟,正与我互相补益。我俩搭档制香,成效远胜单独制作,为什么一定要划定沟壑,阻碍这样的配合呢?……”
“后来店东就允准啦!杜若也真是不负所望,不仅帮我完成活计,自己也是进境飞快,最近新做的几款香都好棒,比如说那款辛夷香,你知道辛夷花的味道吧?……”
辛不离凝望着叽叽呱呱说得眉飞色舞的莲生,始终没有插言,只挂着一脸温和宠爱的笑。
这小妹子自从进甘家香堂上工以来,似奔上了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宽阔大道,整个人愈来愈明朗,愈来愈果决……也离他愈来愈远。日常谈论的不再是小花小草、打猎放羊、简单的吃穿用度,而是些他根本听不懂的东西,什么灵猫龙脑,耶塞漫露,升级晋职,甚至还有军情国事。很多事他都插不上言了,也出不到主意,只能静静聆听,所幸她也只是说给他听。
已经不知她走到哪里了,而他还在原地踏步,还是那个少少懂得一点医术的放羊郎。那个潜在的威胁,与她走得很近的韶王小子,日前随军出征,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但是留下来的那个空档,早已被莲生忙碌的活计填满了,被各式各样的香品填满了。
愈来愈远,愈来愈不像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要怎样才能冲上去,拉住她,心无挂碍,坦坦荡荡地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正旦辟恶酒,新年长命杯。”身旁的莲生,将小侄女抱在怀里,掂弄着手中耳杯,于墙上映出各式灯影:“看,像不像一个人?长角了!喏,一对獠牙!哇,妖怪爬呀爬,爬到你身上……”
那发髻高绾的影子在墙上活泼地跳动,耳边蝉鬓一拂一拂,全然拂在他的心间。灯火斜映,将她与他的身影印在一起,近得紧密贴合,交融重叠,无一点缝隙……他微微晃头,影子就已经触到她笑得苹果般凸起的圆润双颊,然而实际上,仍隔得那么远,那么远……
“子时要到了。新的一年里你许了什么愿望?”
莲生轻盈回头,一双明眸流转,笑吟吟盯着辛不离的脸:“我呀,我要长命百岁。你呢?”
“我,我要……”
灯火映在莲生的小脸上,眼眸,腮边,处处反射着明亮的光点,她背后就是两人交叠的身影,轮廓分明地印在墙上,双肩完全融合在一起,温情骀荡,密不可分……
“莲生,我一直有个心愿……”
“什么心愿?”
“阿翁!阿翁怎么了?”小侄女胖胖的手指,指向辛不离身后。
辛不离的父亲辛照,仰天躺在榻上,双手紧抓胸口,嘴巴大张,剧烈吸气,身边一只耳杯翻倒,碧绿的屠苏酒液洒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莲生说到的以蜡封日晒来进一步提纯花露的法子,出自明代方以智著《物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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