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于那上空白,勾一的墨线。
也不知这泪是从何而来,非喜非悲,非忧非惧……窟中光线缥缈,静无声息。迷离的烟尘萦绕着她,重的气、霉气、颜料与灰泥混合的异味萦绕着她,这不是她熟悉的味,不是她习惯的所在,然而只觉心温而宁静,安定又坦,愉悦而又充满酸楚,只想一生都安坐在这里,永远不要离开……
正是她最喜最熟悉的神仙,最的天神,守护大凉的灵神,大凉百姓心目中,至无上的圣神。
莲生用力了鼻,努力收住泣:“是你画得太好。以往所见的画像,多
立在他后的莲生,悄然屏住了呼。
而前的柳染,全然不同。
“《无量寿经变》。”
彩。一一细细看去,只见庄严端坐于莲台上的佛像,极尽华的亭台楼阁,无数菩萨、天人、僧侣、信众……于舍、殿、楼观、宝树、莲池之间,或坐或站,虔心听佛说法,个个神愉悦,姿态安详,衣袂无风自舞,衣纹如波般细腻畅。
宛若心中有佛,随笔而,一切都已经刻在他脑海,每个细节都清晰分明。莲生睁睁地看着那支笔端凝如山,柔顺如,龙飞凤舞,片刻不作停歇,只在那上尽挥洒,宛如贯注了神一般稳健,灵动,华绚烂,气韵天成。他连笔法都与其他画师不同,不是先画面庞,竟是先画睛,几笔勾眶、睫,再以墨填画珠、瞳仁,一双神采奕奕的明眸,便满怀慈悲地俯视着莲生。
他本不用粉本,甚至完全没有打稿,就那样挥动墨笔,行云地在白上画图案。
云髻耸,遍鬘璎珞,手持各式乐与鲜瑞草,于云中自在而舞,的披帛,亦如云般飘舞天穹。
一温凉的东西,自莲生面颊落,蜿蜒至腮边。
“我画了这许久的神佛,观者无数,惊叹者有之,虔诚跪拜者有之,见画而哭泣的,姑娘还是第一人。”
“怎么了,姑娘。”
从没有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画作,如此生动曼妙的神灵,一笔笔绝的线条,勾画一个前所未闻的秘境,让莲生与这静静的窟一起,漂浮在一个不同的世界。窟外照的艳,喧哗的语声,生机盎然的尘世烟火,包括边的柳染与瑶光,一切都已经消逝无踪,唯余漫天神佛,庄严肃穆,于云朵和风缕之间,默默俯视众生……
飞天。
语声渐敛,画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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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凌空飞舞的人形,就这样在莲生前诞生。
柳染的声音,自她边响起,依然是低沉而不失明朗,平淡中隐约有一丝关切:
柳染放研好的墨钵,伸手挽起一边袖,于墨钵中蘸动画笔,随向莲生解说:“无量寿佛修行圆满后,接引十方信众,往生极乐世界,所见所闻的:‘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一切万,严净光丽,形殊特,穷微极妙,无能称量……’”
她喜看画,喜看人作画,在寺庙,在窟,见过许多画师作画。那些画师画起画来多是一样的形:要先用一张画好了的样稿,沿着墨线打满,将样稿覆于墙上,扑以白粉,待得揭样稿来,那白粉便透过,在墙上留图形,方可以依形描绘。那张样稿,叫粉本,画画的画师,每个人都存有各佛与菩萨的粉本。
敦煌几乎各个寺庙各个窟都有飞天,然而此刻面前的这些飞天,如幻更如真,相貌似曾相识,仪容依稀熟悉,圆的面庞,笑的眉,盈满笑意的嘴角,望向莲生的神里,有抚,有期望,有怀,有慈悲……虽然位置不如佛祖醒目,量不如菩萨大,气势不如金刚伟岸,但是自由自在的姿容,独一番引人胜的魅力,一生机,一力量,蓬,饱满,随时都要破而。
有些事的诞生,就是为了让凡人拜的吧?完无比,致无比,大无比,威武无比。本来极平凡极低贱的沙石,在这尘世间不知无知无闻地存在了多久,但在冥冥中某机缘,唯有它们被开凿成窟,抹平为,涂以白粉,勾以墨线,育万千神灵。仿佛就在离开画笔的那一刹,所有的朱墨,立即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让这静寂的窟之中,涌动着无形无迹、却又无边无垠的思绪和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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