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2/4)

不见都，乃见狂且

莲生扛着一只硕大的黄羊, 意气风发地奔城门。那黄羊甚是健壮，看着起码有六七十斤, 而莲生的男更是健硕无敌，双手捉着四蹄扛在肩，奔走自若，一任那对壮的羊角正淌淋漓鲜血，渗透了她的虎甲和布衫。

那一刻有如醍醐，莲生终于确定了她要一款什么样的香。

最近心太好，什么事都开心。日过得欣鼓舞, 人生十六年来, 从未有这样开心。

每日制香之余，便去莫窟看柳染画画。莲生到如今才发现，慕名去看他画画的人很多，也不乏貌女，时常能遇到酒肆老板杨七娘、粟特舞姬史琉璃，甚至还有甘家香堂中的同伴。柳染对她们，一概也都淡淡微笑着，偶尔还说笑几句，引得那些女一阵羞。而那老哑宿阿大，原来是对所有来客都厌恶得不行，尤其对女，那脸摆得，比画上的金刚还要凶恶。

“……你心中有数便好。快快备好香品，到香试中一展手吧。”甘怀霜微笑颔首：“香试在三月初三，甘家香堂的祠堂举行，届时七位香界老席作评，我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你想必明白，我是不会特地通与你的哦。”

“明白的，明白的，莲生要凭自己本事！”

一款故乡的香，生命的香，最好闻的香，绝妙好香！

不离哥哥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画师警惕得要命，只说不能以画识人。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重要呢？莲生就是信他的不凡，就是喜坐在那里看他画画，一看看一整天。窟中只有莲生一个人的时候，柳染反倒不再说笑了，只专心画画，莲生也就抱着瑶光专心看着，浩浩时光凝滞，良久静寂无声，唯有日转，带动甬影一移过边……

在甘家香堂制香，制得越来越游刃有余，一款又一款新品上架售卖，供不应求，把那十一娘乐得，胖脸上整日都挂着笑。莲生如今作为四品香博士，售香品的成已经到两成，收相当可观，开前定可为辛不离家赎回房产。

“香试在午后未时，务必记得准时到场，未时一过，再无机会，迟到者明后两年都无资格应试，千万用心准备。”

辛家大嫂即将生产，这几日莲生忙着上山打猎，些野味为大嫂补。女人生可是大事，除了羊，还要备胡桃、桂圆、栗、红枣, 买些活血止血的生艾、地黄……对了，还要去银铺打一副银锁，送予这未来的不知是小侄儿还是小侄女……

好的二月, 整个敦煌自严冬中渐渐复苏。

莲生喜这静寂。唯有两心已然相照，无需没话找话破解尴尬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安宁的静寂。这仪容不羁，神中总带些懒散的青年，一沉浸到画画的境里，顿时满异彩，恍若罩了一层光。最看他一手掂墨，一手持笔，袍角随意掖在腰间，攀爬到的木架上，心描画那庄严肃穆的菩萨、五彩叠的纹，周繁似锦，一层层飞天盘旋，从容飘逸的影，如神，如圣，如谪仙……

人生万千光，不及面前有你，这影和那些飞天，菩萨，云彩，团，一齐盛放在她心里，红粉，青华，赤黄，大绿，都染了无限华彩在她生命里。人生至此，还有什么企求？只待香试全力一搏，香神殿求得香方，所有的愿望便都已经实现！

这是家的气味，充满生机的人间烟火气味，包围她，温她，仿佛一个温柔的湖，亲切地，洋洋地浸没她。是香还是臭，好闻不好闻，谁能判定？人对味的认识，原是都与自己的记忆息息相关。再了不得的奇香异香，抵不过童年少年时熟悉的香，世间最好闻的不见得是香料香，更可能是母亲的怀抱香，家里的饭菜香，孩的香，故乡的空气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