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4)

细数他与发妻的这一世, 好的时光实在太短, 她去得又那般惨烈。最开始那些年他每每忆起往昔, 脑海中最先浮现的不是她的音容笑貌，而是她死时的绝望、沉沉压在他心底的愧疚，还有多年茕茕孑立的落寞。

那时候的山可不像如今的景区，只有山脚才有村民铺好的石阶，山腰以上遍是悬崖峭，林中凶禽猛兽也多。敢爬这样的山，要么是武功的侠客，要么就是不要命的疯。

帝君眸光微, 此时一片绿的光斑飘飘悠悠落他手中, 这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绿翡, 是唐侨遗落在第一世的残魂。他将这缕残魂贴着收好，这才惊觉唐侨好半天没说话了。

历史是虚构的，经不起考据。傅辞成仙时的一段话改编自《封神演义》第九十九回 ，那句“弃七尺为乌有”我也不知什么意思……

可唐侨缺失的几缕残魂都遗落在前尘往事之中，也就是魂魄不全。若她循着月老的姻缘线走, 与红线另一的北堂煜结婚，自然没有问题。

好在这一世差错, 反倒将她送回了自己的边。

然而帝君是仙，月老定不了他的姻缘，仙人必须得在三生石上刻名姓，才算是夫妻，三生石就相当于是仙界的结婚证。可唐侨魂魄不全，天不允二人结合，唯有从这些前尘往事中找齐她的残魂一途可破。

六十三也是个老了……怕自家媳妇嫌弃自己的年纪，帝君又补了一句：“那时虽已是个老叟的模样，可成仙后寿元百倍延，就恢复了年轻时的相貌。”

不是她们不好，而是他仿佛失了明一般，

唐侨被他气得哭声一噎，睁圆了睛瞪他，泪珠不要钱一般往掉，帝君的颈窝里全是她的泪，山风一冷一片。

方才还信誓旦旦说“你娶妻我也不怪你”的唐侨瞪他一，帝君忙表心意：“我从没收过，一生未续弦未纳妾，也没有红颜知己，史书可为证。这天底纵有万千姿，却再无一人能我。”

等到那线天光散去，崖边也没了人影, 只剩苍山云海与涧边的枯松。帝君闭了闭敛眸中意, 如释重负般舒一气。

这段记忆帝君从没与任何人说过, 以前也没想说给她听, 他就想陪着她、护着她平平安安过完这辈。那些惨痛的往事说来除了让亲者痛，再没任何意义。

哪怕在千年后的如今, 仍没能从这满心愧悔中脱来。

帝君心中一咯噔, 先前压在心底的忧虑与不安都翻腾起来。她是怨他的吧？怨他执意上京赶考, 怨他那年留在京城没回家，更怨他回来得那么迟, 他与刘清的龃龉更是雪上加霜。

帝君赶把人搂在怀里哄，一一轻轻拍她的背，像哄孩似的。这位能写锦绣文章的盛世文豪，也能说一篓的甜言语。他组织了一措辞，专拣唐侨听的说：“那些年官运亨通，时常有人送女府。有江南的瘦，也有异的人。”

帝君默然，“七老八十”再一次戳中了老男人纤细的神经，他怀着治学一般严谨的态度小声反驳说：“没有七老八十，那时只甲又三。”

第96章 生

帝君在她侧屈膝蹲，没敢看唐侨的表，握住她的手涩声说：“你昨日应过我的，打我骂我都好，但不能赌气，不能不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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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侨整个人僵住，忽然直直朝他撞了过来，气势十分凶狠，帝君在某个瞬间都意识地闭上等着扑面来的掌风了。

她坐在他成仙的那棵老树, 低着抱膝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却不然，唐侨只是把他撞得一个趔趄，然后埋在他颈窝里哭得几乎不上气，边哭边嚎：“你是不是傻？攒着万贯家财不知再娶个媳妇？拿个骨灰罐就能把我等回来啊！你七老八十了为什么要跑来爬山！！你半武功都不会还来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