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痛苦啊。
她真想把他的手掰开,把他的脊背掰直。不要挣扎了,不要挣扎了,她心里说,我受不了了。她宁愿看到他悄无声息的死去,也不想看到他这样痛苦的挣扎。这是在活割她的肉,活剜她的心。
她在心里默默求道,痛快点吧,给我个痛快的吧,不要再折磨他了,也不要再折磨我了。她一遍又一遍祈求……
他终于停下来了……
第164章 召李惠(改)
他死了。
她感觉到他死了, 但是她不敢睁眼去看,也不看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她抱着的身体,就一直坐在那, 坐了许久。
殿中宫人都没有发现里面不对。只听到皇上和皇后在说话, 又在哭泣,似在诉别。后来两个人都没有声音了, 皇后仍在坐在那,还是搂抱的姿势, 只以为皇上睡着了, 没有得到传召, 也不敢进去打扰。
她就那么抱着他,不管死没死,只是想多抱一会。
奇怪, 死之前那样恐惧,这个时候心中却格外平静了。她见不得他痛苦挣扎。他挣扎,她无能为力,只会崩溃恐惧, 他安静了,她也就安静了。
此时意识无比清醒,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做什么。只是她不想动, 她希望这一刻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她抱着他,一直到他的身体冷掉,蜡烛的光芒越来越微弱了, 时间仿佛要凝固了,她终于唤道:“来人。”
她声音非常平静。
李贤在外面听见了,进来领命。李贤也没有发现皇帝已经死了,李贤低头恭着身,眼睛的余光看到皇帝靠在皇后怀里,表情仿佛是睡着了。李贤当真就以为人是睡着了。
真的是一点也没发现。
皇后的表情语气没有一点惊慌,压根就不像是皇上驾崩后该有的反应。她相当镇定,好像是寻常的吩咐。
她说:“去传太子到太华殿来。”
李贤不解,这个时候传太子来做什么呢?皇上都已经睡了。不过他也没法子问,皇后说传就传,他回说:“臣这就去传。”
冯凭此时头脑很清醒。
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拓拔泓即位,以及杀了李惠。李惠一直在监视她,预谋对付她,她要在李惠动手之前先杀了这个人。拓拔叡刚死她就杀辅政大臣,她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多凶险,会使自己陷入道义上不利的境地,会成为别有用心之人攻击她的口实,甚至会招来嫌疑……但是她没有选择。她不动手,李惠就要动手。不为刀组,就为鱼肉。
李惠还不知道皇上已经驾崩,等他知道了,他就会要她的命。现在是她唯一的机会。
李贤去招太子,她唤了名宫女,去传杨信进来。
杨信跪在地上,冯凭仍然搂着拓拔叡,说:“宫中现在有什么异动吗?”
杨信也没看出皇帝死了。
杨信只当她是日常的询问。她命杨信暗中在宫中各个角落布了眼睛,替她注意着宫中所有将领的异动。杨信接到任务,可说是尽职尽责,说:“今夜暂时没有什么异动。”
冯凭点头,说:“那我便召李惠入宫了。你去把李芬找来,等李惠进宫入殿以后,就派人在殿外严守。”
杨信明白了:“臣明白了,臣这就去。”
……
李惠住在尚书台中。
陆丽告病之后,他便全权录尚书事。
他实在太忙碌了。
既要承担政务,处理全国上下的事情,又要监视着拓拔叡和皇后,每天忙的分身乏术。为了能就近掌握宫中的动向,不错过任何风吹草动,他直接住在尚书台。
这天夜里风很大,狂风吹落一地的树叶。他独自一人,还在台中处理着昨日未完的文牍。
他看起来身体健朗,实则年纪大了,眼有点昏花,看那卷宗的时候,得拿的老远。在一旁协助他的是半月前刚调到尚书省的李益。青年穿着一身绯红的官袍,目光专注于卷,越发显得面如白玉,浓眉长睫,唇红齿白,如画片儿般的美男子。
李益有才干,因为均田风波被罢职。起复五品散骑常侍,永安寺失火后再度被罢。李惠认为他是自己人,所以录事之后就再度起用了他,将他调到尚书台,起复为二品尚书从事。
这深夜无人,李惠一边老眼昏花地阅着文卷,一边感慨道:“都说我想揽权,好像这权是嘴上说的似的。这朝廷的公文,每一件都要我处理,大事小事每一件都要我拿主意,这揽权就是揽事啊。没有空揽权不做事的,权越多事儿就越多。我是驴马的命,陆丽才是聪明人呐。你说说,那些整天一夜睡到大天亮,成日笙歌燕舞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这夜夜劳形案牍的人揽权呐?占着位子不做事那才是揽权,我这是驴子拉磨呢。”
李益知道李惠这人,嘴里抱怨辛苦,不想揽事云云,其实心里是极喜欢揽事的。他极享受被群臣阿谀恭维,高高在上,决定一切的感觉。李益在朝中混了多少年了,拍马屁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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