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论过去将来,听妙成玄尊讲课都是一桩极催眠的事情。尤其是青年时代的妙成玄尊声音听来格外温润轻柔,比及后来不知动听多少。白术伴着缱绻的男声,即便是站着,一觉仍睡得格外酣甜。
待她清醒过来,众人已经散去了,原本靠在门框上的她此刻被移进了静室,在一方软榻上卧得舒舒服服,身旁还支着脑袋坐了名红衣女子。
见白术醒了,红衣女子勾唇笑道:“小师妹也是能耐,站着还能睡那么香,推上一把仍旧屹立不倒,叫我好生羡慕。”
白术脸上一红,结结巴巴道:“慕、慕离师姐。”
“嗯。”慕离点头,“我之前一直呆在帘子后,不知你们听得怎样,今日得空出来看看,倒让我见着奇景了。看来此前我讲学时,你也是这样睡过来的。”
白术低着头,“我、我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之前的“小师妹”是怎么听的,她无从可知。她在外面站着就睡着了,也是个意外。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这样像从前的自已了。
东海漂泊二百年,最初的时候夜夜担惊受怕,她第一次体会到无依无靠的滋味,知晓稍不留神便会被海中凶兽吞噬的惊惧,她没有一晚是睡好觉的。
后来捡了楼玉,也混成个样子,慢慢安定下来,稍有动静便惊醒的习惯却再也改不掉了。
白术有时候会想起,从前在妙成玄尊的课堂上,任老爷子大发雷霆,吹胡子瞪眼,她也雷打不动从头睡到尾的情形。
不是恍如隔世,而是确已隔世。
方才听着经学,靠在门框上睡着,姿势虽是僵硬了些,但白术竟然一点噩梦都没做,睡了她二百多年来最舒坦的一觉。
因为身在翊泽梦中的缘故吗?在他的梦里,她格外安心。
“也是服了你。”慕离唇角的笑容愈发明艳,“算了,既然你已经醒了,就随我来吧。”
“哎?去哪儿?”
慕离指指里室,“不好好听课,还能叫你去哪儿?师父点名要见你。”
白术腿一软。
慕离将她带到门口,撩开帘子,道一声,“师父,幺儿来了。”
“嗯。”衡吾道长应道。
“进去吧。”
白术站在门口不肯进去,她其实有一堆问题想问:年轻时候的妙成玄尊脾气怎样?凶不凶的?会不会体罚学生?他老了以后会用戒尺抽人手心,特别可怕!哎,大师姐,你别走啊!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钻了进去,“师、师父。”
衡吾道长正提了笔抄一卷佛经,听闻白术进来,头也不抬,“坐。”
白术却呼吸一滞。
原来你在这里……
怪不得扶桑观的人都说观里没有“旸谷”,也没有“翊泽”,原来你成了衡吾道长。白术将穿着道袍的翊泽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热热的,在心中赞许道:还、还挺合适。
翊泽许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神色露出一丝不悦,心头却似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他,让他一时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何心绪,只得又道了声,“坐。”
白术试探着开口,“你……不认得我?”
翊泽也未责怪她不用敬语,点了点头道:“你入观时我尚在闭关,算来还不知你的名字。”
白术早就听闻扶桑观对俗名不甚看重,除了像慕离那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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