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楚轻酒轻轻捻最后一个音,坐在琴前,久久不语。
苏羡眨去中最后一绪,终于平静:“刚才你没有逃走,将来你恐怕就没有机会再走了。”
“那天在客栈里,你笛替我疗伤,我其实是醒着的,我听着呢,那天你奏的就是这支曲。”楚轻酒缓缓起,他在夜风里坐得久了,还有些无力,这般站起来,他勉力晃了晃才站稳了,步履虚浮的往苏羡走去。
“我为什么要走。”楚轻酒终于又笑了起来,只是那份笑意看在人中实在是再勉不过:“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在怀,又没人为难我,为什么要走?”
而苏羡却没有看楚轻酒,她坐在亭中,将微微转了过去,楚轻酒只能自她小半个侧脸,见得她的睫似乎在轻轻颤了颤。
苏羡不置可否,楚轻酒问:“为什么?”
但这段日,他才是第一次觉到笑是一件如此勉的事。这些日他与苏羡每天都能够见面,也能够说得上一些话,但对他来说,两人之间的距离却是从来没有那样遥远过。他不知苏羡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她想要什么,曾经无比熟悉的人,竟然会变成这副陌生的样,楚轻酒不论如何也想不到。
他怔怔看着熟睡的苏羡,待到苏羡良久未有反应之后,他才苦笑一声,又:“你其实是记得的对不对?”
这些话,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统统说来。
但纵然如此,苏羡还是很乐意的教着楚轻酒,而楚轻酒也依旧每天都去找苏羡。
楚轻酒弹得十分熟稔,就像是弹过千遍万遍一样。
苏羡仍是沉沉睡着,楚轻酒在苏羡的旁坐,垂着,低声又:“你记得这曲,记得我,这些你都记得……”
“原来,你没睡着。”楚轻酒声音微涩,指尖轻轻抬起,抹去了苏羡角的泪。
苏羡还没声,楚轻酒便又:“你是故意装睡,放我离开?”
个玄月教上有一段时间里一听见琴声就觉得发麻。后来楚轻酒无事的时候就会抱着琴去找苏羡,让苏羡教他弹琴,但不论苏羡如何教,他也总是弹得不成调。
“我到底要怎么?”楚轻酒眉峰微蹙,抬手轻轻拂上苏羡脸颊,声音中有些微颤抖,“阿羡。”
二人无言对视,竟是谁也没有先开,谁也不敢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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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琴音自他手中琴弦泻而,空幽竹林里似乎连风都静止了来,只听得这熟悉的曲声,将千万般的思绪都凝于心。
“可是为什么你记得,却还是这个样呢?”楚轻酒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他静静看着苏羡,良久才又,“万灵心的记忆和心,真的就能洗去从前的一切吗?你连话都不愿同我说了吗?”
他抬眸看向苏羡,底早已敛去了笑意,沉沉的眸里氤氲着难以说清的愫。
楚轻酒屏着呼,像是怕任何的动作都会碎了前的梦境。
他再往苏羡看去,却见苏羡背靠着凉亭的,双眸闭着,似是早已因困倦而睡去。楚轻酒牵扯着角,像是想对沉睡中的苏羡笑笑,却终究没有笑来。他素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觉得人生在世自是要过得开心快活,不到了什么地步也都是如此。
苏羡终是缓缓睁开了来,她底分明还蕴着光。
但今日,楚轻酒的琴声却与从前不同。
若是清醒时冷静而漠然的苏羡,他甚至不知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神去面对。
“阿羡。”楚轻酒声音很轻,像是要对苏羡说些什么,却又怕将人给吵醒。
楚轻酒于是也沉默了来,他低认真弹奏着,只听得琴音回响在林间,将飞鸟都惊起,将夜都沉寂。
楚轻酒的指尖沿着苏羡的面颊落,他本要再开,却在看清苏羡角闪烁的莹莹泪时,不禁怔住。
这曲是《相思》,是当初苏羡在小楼里教楚轻酒教了千遍百遍的那支曲,也是前日里苏羡为楚轻酒疗伤之时所奏的那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