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渊牵着颜惜月的手,带着她斜掠而上,轻轻地坐在了藤萝与金光织成的吊床里。
藤萝晃动不止,颜惜月忐忑地按了按,“不会摔下去?”
“不会。”
明月当空,隔着茂密的树冠,只有数缕月光淡淡洒落在两人身上。颜惜月将腓腓放在裙上,低头看了许久,眉间还是抑郁。夙渊知道她心情低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她默默坐在半空。
微风吹过,头顶枝叶沙沙作响,漏下点点露珠。
颜惜月抿了抿唇,忽而道:“夙渊,要是腓腓救不活了,怎么办?”
“……为何会这样想?”
她黯然伤神,低声道:“如果……如果腓腓真的再也醒不过来,我这辈子都会很难过的。”
他亦默然,过了片刻,道:“至少它陪过你一段时光,在那时,你与它天天亲密,它以后也会想念着你……没有人能够永生不死,就算是天神,也终有生命结束之时。相伴的时间越长,或许永别的时候就会越发痛苦。”
颜惜月很少听他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错愕,“你……你是说腓腓吗?”
他怔了怔,微微点头:“是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太难过。”
颜惜月还想说什么,夙渊却斜躺了下去,枕着碧绿的藤萝,道:“睡吧,明日还要找青丘国。”
她垂着眼帘,将腓腓小心放在另一头,随后亦躺在了他身边。
清朗月光披覆如雪,夙渊背朝着颜惜月躺了许久,虽然一动没动,却始终难以入眠。正在怅惘之时,却觉背后一沉,是她枕在了肩头。
“夙渊……”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是不是也会离我而去?”
夙渊的心猛地一紧,却依然背对着她。“好端端的,为何这样问?”
她将手臂环绕在他腰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这样的惶恐……觉得你还是会回到天界。”
他紧紧攥着手,语气却佯装平静。“是因为腓腓的事情,才让你又胡思乱想了?”
她抓住他的手臂,道:“夙渊,你转过来看看我。”
他有些无奈,转过身子望着她,轻声道:“怎么了呢?”
颜惜月不说话,只是注视着他深如幽海的眼眸,忽而捧住他的脸颊,在他唇上用力印了一下。
“我不准你走,夙渊。”
这个举动,竟好似浪涌一般,将夙渊伪装的冷静彻底粉碎。他只觉心尖悸动又酸涩,顾不上再说什么,霎时间就揽过颜惜月,近乎痴迷地攫取她的唇。
半空中的藤萝不断摇晃,萦绕的金光交错飞舞,他自颜惜月唇角吻至颈下,忽觉她微微侧转了脸去。
夙渊撑着身子去看,却见她眼角有泪水缓缓流下。
他惶惑,为她拭去了泪痕。“为什么哭,惜月?”
她只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然后,紧紧将他抱住,好似生怕他随时都会消失。
*
那天夜里,颜惜月直至很晚才勉强入睡。
藤萝轻轻晃动,她在朦胧中,似乎来到了陌生的高山上,而悬崖外的云间,则是白衣紫袷的师尊。
他的身后有隐隐的光芒,平静地朝她伸出手,道:“惜月,跟我回去。”
“我……我想跟夙渊走。”她避让了一步,满心不安。师尊却依旧站在云间,望着她道:“跟他走?他不会永远陪着你的,惜月。”
“可他答应过我!”她觉得四周的云雾越来越浓,便紧张地往后逃去。可是那弥漫的云雾很快将她笼罩其中,她在荒山中仓惶奔走,似乎永远找不到出路。
空中忽然响起铮铮古琴乐音,那一声声,如飞瀑激流,玉石相扣,涤荡心魂。
她惊慌回头,原本荒凉的高山渐渐地披上了翠绿。而在那溪流之畔,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碧色的树,粉白的杏花在风中飘飞,云雾中,树下缓缓映出了人影。
那个翠衣白裙的女子侧坐在树荫下,面前空无一人,可是她却独自举起琥珀酒杯,向着对面道:“易郎,你不必终日萦怀郁结,天命无常,我们在这人间自在洒脱,想去哪里便是哪里,不也是难得的美事?”
风吹花落,她忽而又低头微笑,似是含着羞赧。“我知道,从今往后,我只为你歌吟起舞,好让你不再孤单愁闷……”
碧叶微微簌动,那树下忽幻化出一张古琴。琴音又起,泠泠如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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