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道士身姿修长,烛光映在他脸上,柔化了他脸部的棱角。他伸出手,握住了荨娘的手腕。
这只手那么冷,像是在冰水里泡了许久才拿出来,冻得荨娘不由打了个寒战。
荨娘脑海中忽然闪过另一只手。掌心周围和指腹处长了一层薄薄的茧,干燥而温暖。在汴梁度过的那个冬天,她曾经和那双手的主人共卧一榻,半夜里,她总喜欢偷偷爬起来,把自己塞进他怀里,让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身,他的手掌贴在她腹间。那感觉就像抱住了一个大火炉,即便不盖被子,浑身也是暖烘烘的。
到了这一刻,荨娘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贪恋那份温暖。这种贪恋,令她萌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甩开青帝的手,猛地后退一步,一线银丝自她袖间激射而出,直奔青帝眉间神台穴。拿住此处,便可不战而胜。
荨娘以为自己动手的速度已经够快了,然而这点小伎俩落在青帝眼中,不过是鲁班门前的弄斧之技。蚕丝堪堪触碰到青帝眉间肌肤便无法再进分毫。
“荨娘,你要杀吾?”
青帝抬手勾住那截蚕丝,像是拨弦一般轻轻弹动一下,微笑叹息:“弑杀上位仙君,是要上锁仙台的。”
荨娘见一击未成,身子迅速后撤,飞身蹿入云端之中。她聚集水汽,凝成一朵行云,人跳上去,便望清河坊外的宅院逃去。
青帝背着双手,始终似闲庭信步一般牢牢跟在她身后三尺之处。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来开解她:“荨娘,跟吾回去。吾只在你身上取一物,绝不伤你性命。”
荨娘怎么可能信他?她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泄了气势,被青帝追上。重韫此刻只怕已经进了黄泉道,荨娘不敢进黄泉道里找他。她身上的魂光万里无一,在地府中行走极为打眼。那地藏王在冥榜上下了明令要捉捕她,她去地府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荨娘已经看到他们的宅子了。她朝身后望了一眼,青帝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荨娘一咬牙,一狠心,捏散行云跳将下去,正落在天井里。一着地,她便扯开嗓子尖唤了一声“胖师叔”,人跑到门前,将门上嵌着的八卦镜反了一面,露出刻着祝融神像的那一面。
在临安定居下来以后,重韫便在宅子里布下了无数奇门八卦阵,其中嵌套着两个大杀阵,是用来防御大妖魔的。不久前他才和荨娘细细讲过这些杀阵的启动之法,谁成想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何弥勒受伤之后便一直幽居家中养伤,今日和荨娘他们一道儿早早地放了河灯,就说自己老了,不耐烦跟着他们一起耍,故此提前回了家中。他明面上是这么说,其实是想起褚云子,便想趁无人之时回去和褚云子的牌位喝喝酒,避开小辈,说些私话。
他正在安放褚云子牌位的屋子里和牌位对饮,就听到荨娘一声尖叫。他心头一跳,赶紧抄起菜刀跑出来。
离火阵已经开启,所有的地面和院墙上都透出一层红色的光。一阵阵无形的炎浪腾起,周遭的景物霎时扭曲起来,院中所有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下去。
何弥勒跑到天井里,站到荨娘身边,喘气道:“荨小娘子,吓死你道爷我了。咋啦?”
荨娘紧紧地盯住西面的院墙,何弥勒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一个年轻道士无声无息地立在墙头,那张脸看起来倒有几分眼熟。
荨娘握紧双拳,挺直了腰背,道:“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跟你走的!”
何弥勒还闹不清楚情况,“怎么了究竟?”
荨娘低声道:“胖师叔,此人要杀我。”
青帝眼神一闪,往外踏出一步,一阵炎浪掀起,逼得他不得不将迈出的那只脚收回去。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怪异之感。当年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仙女,现如今竟然也敢如此忤逆他了。她以为一个小小的离火阵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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