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唉……
柳三郎苦笑着不说话。
柳玉烟呆呆地松开了扯着兄的手:“阿兄,所以这段日你才这么纵着我?”
半晌,柳玉烟轻声问:“是那个李家吗?我记得李家是恰恰和我家能互补的大族。只有一个适龄的郎君。”
她自己呢?虽然对秀莲她们说得好听。但是平日要读书写字,她非上好的纸墨笔研不用。
若是那些“乡人”不死几个,府里的吃用怎么维持呢?
父亲的妾室一个个枝招展,要吃鲍生翅肚,要争奇斗艳。
她听见自己哽咽说:“阿兄,我不要用别人的命来当自己的富贵娘……我想去个可以帮乡亲们的人。官,我想个能救百姓的好官。”
‘’于是这家的女孩,在哥哥的尸还倒在血泊里的时候,就被差役押着签了卖的契,拉着送来我们府里,服侍我们这些娘郎君。”
是用土胚起的墙,铺上了稻草就算屋。家里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瓦罐。几个孩也都面黄饥瘦,瘦骨伶仃。‘’
他犹豫片刻:“你......唉,你终究是女。且不说考前搜一事。若是女冒充男去参加科举被发现,这便是欺君!我们阖家都要被问罪。何况……何况爹前些日,刚给你看中了一门亲事,现在可能正在商量。”
府里,兄官,二兄读书在外,都要人往来,要吃酒用,要公哥的派。
嫂们和姊妹们新订了云罗坊的云锦,要照着里传的时新样式裁衣裙。
柳玉烟闭了闭,叫:“是我害死了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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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让她趁着还有些女儿光,喜一又何妨呢?
那个郎君倒是很受柳老爷青,又是古板人,平生最恨不规矩的女人。据说很仰慕颇有规矩的柳家。
所以哪怕是荒年,府里焉肯少收多少租?
柳玉烟白着脸:“这几个女孩都是这样来的。”
她乞求一样看着兄:“阿兄,你帮帮我,帮帮我。”
玉烟的愿望终究是实现不了的。
可是并不曾见府里的日哪一日拮据了。
府里的用度年年都是不够的。二嫂年年都要愁。
今日真真切切民间走一遭,才知自己平日所用一张云州纸的价,就是那几个女娃娃家阖家的人命。
府里一次收租,死的农民和贫苦人,有多少呢?
柳玉烟回府的时候,几乎全都在暴怒与恐惧中渡过。她前挥之不去那些死去的人的影。
他发现少女的手在日光仍旧发冷。
柳三郎一直不语。到了此刻,才叹息着用衣袖去妹妹的泪,半晌,终究低低说一句话来:“玉烟,不成的。”
“那几个府里的差役前脚走,我后脚到了。我到的时候,那家的女主人因为死了独,家中又被搜刮一空,不知怎么过接来的冬天,就和丈夫商量,一起去崖。”
这些奢华的用度,最后都要归到府里所属的那些贫苦佃农上来的地租上。
柳三郎想安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握住她的手。
柳三郎不忍说话了。只是一同沉默。
前浮光掠影,闪过一张张人脸。
几时泪又蒙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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