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庞,想是谢粲军中属,于是也未在意。城穿过江夏街,自西城门而,沿途过江州军营,只见军中将士仍在练,篝火连营,气势甚盛。
一路驰骋,江风自远来,夜竟也不觉凉意,微微醺,正是江左初夏的温柔。
耳畔谢粲对她不停说着军中诸事,眉飞舞,若非坐在背上,只怕是要手舞足蹈起来。夭绍却另有牵挂,对他的话也是心不在焉地敷衍着。谢粲见她常怔忡神,显是兴致寥寥,便怏怏住了。
夭绍半晌才察觉耳边清静,回过:“怎么不说了?”
谢粲没好气:“你又没在认真听,剩我一个人聒噪多无趣。”
原来你也知自己聒噪么?夭绍忍住笑,望了望他:“对不住,阿今日是累了些,待日后有空,必用心听你说从军之后的诸事。”
“怕不是累,”谢粲瞄一她,“怕是心事重重。”
夭绍愣了愣,失笑:“多日不见,你光倒是厉害了些。”
“我厉害的何止此?”谢粲洋洋得意,问,“阿有什么心事?说来我听听。”
夭绍想了想,不再憋着心里疑惑,直言问:“你来接我,是阿彦让你来的么?”
“他!”谢粲重哼,“他只想让少卿大哥尽快送你回邺都而已,是少卿大哥通知我,让我来接你的。”
“如此。”夭绍笑容隐去,面庞慢慢清冷来。
“阿别生气,”谢粲劝,“那人天生就是这样一副冰山的模样,从不多言笑语,好像多笑一笑、说一说话便会死人般……”
夭绍现在一听“死”字便觉刺耳异常,怒:“胡说甚么!”
谢粲转看她,见她目严厉、脸也气得通红,困惑的同时亦是着恼:“阿竟还这样向着他么?他既未死,九年间却从不来邺都找你,只让你一直愧疚自伤。这么些年,你日日夜夜为他伤心难过,暗中了多少泪,他在乎过,想过么?这样狠心绝的人,为何还要……”
“住!”夭绍冷喝。
谢粲恨恨扭过,咬牙不再吭声。夭绍双目一暗,看着久别重逢的幼弟,懊悔的同时更觉诸般锥心刺骨的疼痛。她轻轻了气,用力甩鞭,越过他,一人行去前方。
“小侯爷,”沐奇自后面靠过来,于谢粲边轻,“郡主北去半年受苦甚多,你还是不要再惹她伤心了。”
“我何曾惹她……”谢粲负气,辩驳,但看沐奇凝重的面,只得将话咽中。“我知了。”他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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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亥时,北府营寨中军行辕仍是一派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