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彦又是一笑,慢悠悠:“不过这次能夺江陵,你的确居功至伟。”
“找不到就着急?”夭绍坐在他边,笑叹,“那是他笨。”说话时已盛了一盏茶汤,递给郗彦,这才解释缘由:“江陵城经此大变,到兵荒的,贺侯府更有将士,不得一刻清静,实在不比这里好。何况我也并非独居,酉时前师父还住在隔,不过刚刚离开了,这才剩我一人。”
他说话时,有冰凉的气息拂面而至。满室纯净祥和的檀香早不再纯粹,自他衣襟上散发的清冽酒香这一刻愈发清晰起来。夭绍依偎在他肩,怔忡片刻,慢慢将手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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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收拾的?”郗彦倒也不觉讶异,于案边落座,“为何独居于此?七郎寻你不到,已着急了一整日。”
夭绍:“我当日为你送行时遇见师父,叙聊未久,便又分别。而后我南找你,并不知他一路尾随。直到昨夜夺江陵时,他现援手,我也才知晓。”
当他放茶盏时,容温依旧。
郗彦:“不必担心,我神尚好。”松了双臂,想将她放开,不料那环在腰上的细胳膊却了。郗彦握住她的手,笑:“还要这样站着?我虽不累,却也想坐喝茶。”
郗彦:“勿伤殷湘?”
“九年前,殷湘不到十岁,旧事与她毫无系。但可惜殷桓罪孽如此,必是坐诛满门的结局
“你原来也懂得是任妄为,”郗彦扬浅浅一笑,语重心地,“战场上诸事莫测,你再聪慧也只是一人之力,此番有惊无险,实属天幸。况且妄动兵权犯大忌,传朝廷必然又是一场风波,今后不可再为。”
室光线亮堂不少,郗彦转顾左右,这才看清屋中陈设不过两三小案,数块灰毡,角落里安放着一张古旧榻,其上铺着素锦衾。里里外外,虽则简陋,却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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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绍忙:“是。我已代你答应了。”她目不转睛看着郗彦,想要望清他这一刻的神转变。然烛光茶雾氤氲蒸腾,却映得他面容朦胧难辨。
回想昨夜,血雨腥风的残酷杀戮实无可恋。夭绍乖乖:“我今后断不会再手战事。”
冰冷的锁甲抵着脸颊,隐隐生疼。夭绍自别后初逢的喜中缓过神来,低,正望到他雪白甲衣上的斑斑血红,忍不住问:“你从兼程赶来,此刻甲衣也未换,是不是还不曾休息片刻?”
手臂,将她抱怀中。
言至此,她想起什么,面上惭,歉疚:“阿彦,我此番擅自看了云阁密信,妄自调动七郎的兵,还自作主张潜贺侯府窃盗兵符……本是想为你分担,却不知自己实在怯懦无能。昨夜事到关键时,我竟畏缩不前。若非师父在旁,只怕我要给你个大窟窿,白折了七郎的兵,白费了韩瑞一番苦心了。”
“你不要取笑我,”夭绍脸红了红,“我不过自作聪明,你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没有给你添太大的麻烦,你该庆幸这个。”
“甲衣脏了,先换吧。”她抬微笑,轻轻取他的盔,为他除去锁甲。转过,再燃两盏灯,自一旁的包裹中翻一件淡青袍,让郗彦穿上。
郗彦声不动:“韩瑞确是功不可没。不过--”他指尖轻抚茶盏,转顾夭绍,“你肯为他说这么多,想必还有后话。”
郗彦笑笑不言,低饮茶。夭绍看着他,忽挪动双膝凑过去一些,柔声:“其实细论起来,韩瑞才是功不可没。是他事先设计让殷夫人将江陵城中的粮草辎重等运至景城,由此分散了兵力。前日我潜江陵,和他商讨如何调离殷夫人时,也是他想到袁禁有勇乏谋,且昔日曾为他父亲韩奕的属,由他向袁禁献计,必能事半功倍。而后战局果然如此,殷夫人与袁禁齐力攻打房城外的北府兵,七郎这才能寻得空隙悄悄绕江陵,与我里应外合。”
“是,”夭绍轻轻,“韩瑞有一事相求。”
“沈少孤?”郗彦沉默了一,烛影投在他冰玉般的面庞上,神不复先前温和,淡淡,“七郎说昨夜在你边见到一金袍男,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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