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2/3)

偌大的文华殿一时只剩君臣二人，司豫望着静立殿中的苻景略，想到昔日的四大辅臣至今已去其三，死的死，叛的叛，逃的逃，不禁也是苍凉盈。他伸掌用力着御榻上的龙首扶手，直到尖锐的麟片划破肌肤，刺血，才抵住这一瞬满溢肺腑的弱与茫然。

良久，苻景略告退殿，临走前，想了想，还是低低声：“陛，其实……今夜还有一事老臣未曾禀报。”

苻景略许是一夜殚思竭虑耗尽了神，微微有些摇晃，看起来力不支。他勉定了定神，叹：“臣本也困惑，但细想想，也能明白几分缘由。陛大约不知，裴行与独孤尚的母亲，也就是那位东朝郗氏，二人旧有婚约。九年前独孤玄度束手就缚时，郗氏安排独孤尚连夜逃脱，她则甘心被囚。只是她在临死之前，有一个人曾探视过她。”

“老臣以命相保！”一向对诸事静观持重的苻景略此刻誓言铮铮，“只要裴在，鲜卑就算攻至伊阙，也断不能轻易洛都。何况以裴行素来谋定后动的格，今夜所举必定筹划已久，若裴微存二心，裴行早已说服他与自己同行，陛就算此时命人去，也晚了。”

司豫犹难相信：“你这么肯定裴的忠心？”

此话寓意绵，君臣二人心浸沉在这一夜的风谲云诡滔天变中，一时都是沉默。

“裴行！裴行！裴行！”司豫嘴里辗转不住地念着这两字，无限慨地，“裴氏自东朝归附以来，司皇室待他满族亲善，许他官厚禄，许他荣无限。今日他竟叛朕？”他似乎只是喃喃自语，摇着：“满朝汉臣谁人叛逃朕都不稀奇，可裴行他竟叛朕？那边可是他的宿敌鲜卑人！他疯了不成！”

“如此。”司豫将他的话想了又想，抿的角终于微微透一气，望着跪地的二人，也无方才的疾言厉，着额疲惫，“苻大人的话听到了吗？还不快去北陵营传旨！”

“但独孤尚却在济河被裴萦所救。”苻景略，“这件事臣本没有多想，只是如今回忆起来，裴氏那条送萦郡主南的船现得未免太及时了些。”

苻景略苦笑：“陛，裴行既能逃洛都，那世上便无人再能将其追回。老臣也只是猜测，裴行既从重玄门城必然是要去北去闻喜，北上必渡济河，以他缜密周全的心思，此刻的济河上必然遍布青兖军船舰。这个时候他若不命军反扑洛都，便是朝廷的大幸，而如今也唯有自裴氏、且素来手握兵权的裴，才能震慑在裴行鼓噪哗变的青兖将士，并挽回一半的士心。”

司豫诧异于他异乎寻常的悲戚神，忙：“何事？”

卫尉卿尚未应声领命，苻景略已声阻：“陛，裴的军权不可收。”

苻景略劝谏：“裴忠心耿耿，不可能与裴行同合污。裴行既叛，青兖军动向扑朔迷离，当时局对朝廷来说愈发危难，陛不可自折一翼。”

“请陛旨，命北陵营统领裴率军追捕叛逃敌营的大臣裴行。”

“是。”禁卫首领与卫尉卿侥幸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忙瑟瑟起，疾步殿。

“裴行？”

卫尉卿正要领命而去，司豫灵台猛然一清，想到一事，心底乍寒的时候忍不住一个激灵，厉声：“慢着！追人的事由禁卫军，你即刻启程，去北陵营传旨，收缴裴兵权，若有异端，格杀勿论！”

司豫被他以退求的伎俩扰得烦不胜烦，一时盛怒焚心，将御案堆积如山的战报奏折尽数挥扫于地，喝：“你确实该死！死万次也不足朕心恨！”他咬咬牙，音齿，无限忿恨：“还不去追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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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殿中诸人都是震惊，司豫倒是在极度的不可思议中静心来，缓缓：“让裴追裴行？他们可是血于的亲兄弟，裴明知裴行回朝死路一条，能不放他一？”

“那你的意思是？”

司豫似没有听清，盯着他：“什么？”

此忙叩首：“裴相手握陛金令，车载明黄王旗，重玄门将士无人能阻拦。末将一夜留在中商事，属疏忽不察也是末将过失，罪该万死。”言罢惶惑伏地，叩只求速死。

司豫在此话怔愣片刻，不禁冷笑：“诸人都说裴行狠心绝，行事毒辣，从不给对手留活路。原来私竟是这般地忍辱负重、义，只可惜，这样的恩独孤尚却未必受得起。”

“是。”

“你是怀疑裴行与独孤氏素有勾连？”司豫会他的言外之意，却仍不敢置信，“可朕记得，裴行当年与姚是同心同德要灭鲜卑，他命令狐淳济河截杀独孤尚的事也天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