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在邺都东学舍认识的峤之。”
“那收买殷桓的人是?”
“沈弻。”
商之疑惑:“裴氏与沈氏素来好,沈弻为何——”
“士族好全因利益驱使,裴氏既不在东朝,还有何可?”裴行冷笑,“何况因裴氏当年的叛逃祸及沈氏,除沈弻一脉为沈太后所佑外,名誉天的沈门满族五百人杰尽灭,这样的族耻血辱,以沈弻的心气傲、目无尘,此仇若不报,那是枉生为人。”
商之细想前因后果,终于了然:“如此说来,沈弻步步为营只是为了将郗峤之推上那个火的地位,功震主,朝野不容?”
“非如此怎能引发九年前的祸事?”裴行漠然,“九年前,沈弼以与柔然先帝的旧暗通异族,并以柔然之故勾连乌桓姚氏,得北朝与东朝再一次对阵怒江。北朝由你父亲率军,东朝郗峤之为帅。二人一因汛、二因私避而不战。东朝殷桓密信诬告报与朝廷,郗峤之被朝野忌惮,因此被拿回邺都问罪。谢氏竭力周旋,却因此而受牵连。此后的鲜血染城,白骨连屯,你比我还要清楚,就无须我多说了。”
商之起站到窗旁,望着裴行,犹豫须臾,还是问:“敢问裴相,九年前我为躲追兵渡河北上,危急时刻为裴萦郡主所救,此事是否为裴相安排?”
裴行语气淡然,不辨喜怒:“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无须在意。”
他纵然竭力克制着心绪,然他说这句话时面怅宛,戚隐现,商之不想也知托付之人为谁,沉默片刻,才又:“那裴相此次叛逃洛都,是否也是为了——”
裴行打断他:“与旁人无关,只因裴氏与司皇室也有血海仇。”
商之突闻此言颇为震惊:“什么?”
裴行冷酷一笑,面无温:“十六年前徐州青台之祸正是司皇室一手所导。当日事发时我尚在邺都,随伴东帝萧祯左右,知当时朝局——即便郗、谢两族对裴氏生隙,却也未到兵戈相对、屠杀殆尽的时候。可那些民的起义却起得如此及时,正值我父亲从北府调任扬州之前。也非如此不能牵绊我父亲的调迁,非如此不能留郗、谢把柄,最终迫我父亲北逃。北上后我对此件事变一直存疑,暗察数年方知晓,当年的乌桓为防鲜卑拥兵独大,亦防北方民继续南,须有一定名望的汉姓士族位列朝中显贵,方能收揽北方士之心。这个傀儡的最好选择便是当时南渡不久、基未稳的裴氏。为此司皇室不惜南使这离间计,其后一连串裴沈之灾、安风津之战、两朝之一一由此衍生,也由此终至乌桓如今的颠覆之局。此乃报应,亦是天命。”
裴行的语速不急不缓,似一如常态,然而自他间的言词犹如冰溅雪,透着彻骨寒凉。他尽往事,垂首理了理衣袖,拱手对商之:“裴某率麾兖州师八万投奔鲜卑,不知云中王是否收留?”
商之来此之前虽料到裴行叛逃所向,但等亲闻他说这话,还是有些疑惑:“裴相并非意气用事之人,虽说裴氏于东朝的祸源自司皇室,但裴氏荣亦起于此。如今裴氏在北朝堪称极盛,且当局势乌桓势,而我势弱,裴相为何舍弃一荣华,来投鲜卑?”
裴行直言:“只因裴某还想求一大。”
商之不解:“何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