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为映雪儿的清誉考虑过一分半点,闺房中的事也拿到这大庭广众里来说?”
“说又如何,你问他们哪个听见了?”白无恤玩弄手上的玉扳指,冷目一扫,目之所及雪剑门弟子个个噤声敛容,谁都不敢相应。
“可惜,被我听见了。”芦台殿高处,水晶帘内玻黎枕上,一直倦眠的连映雪伸了个懒腰,道:
“这次去中原查案,就让甘贤陪我去罢。”
顾为川和白无恤嫉妒的眼神顿时杀向甘贤,甘贤却乐不可支,哼起曲儿道:
“青翼传情,
香径偷期,
看鸳鸯帐底,
独我俩逍遥。”
顾为川郁结,指着白无恤骂道:
“都怪你!”
“你怪谁呢!你也有错!”白无恤反唇相讥。
两个大男人吵吵嚷嚷,只有甘贤快活地收拾行李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幸好本文是以闯荡江湖破案为主的,不然以谈恋爱为主的话,连我都要心力交瘁了。如果深爱一个人,哪怕只有萤火微光爱意,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奋不顾身,如果够年轻的话。啊,我的女主从开始内外皆弱,转外弱内强,到现在本性皆露,内外皆强,小白这个抖s遇上抖s映雪儿,恐怕也难逃劫数啊。还有这种番外写不得,一下就毁了我花了十万字才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正经!
☆、孤星凌日
原野上卷去所有曾经的沉烟,疾风转动,天地间只有水云如墨,茫茫渲下瓢泼大雨,狠狠冲刷着不知经历了几度劫后余生的洛阳城。空气中有一股洗也洗不去的血腥气,一身素衣湿透的顾为川手握长剑,剑身上的血滑落、滴下、坠入雨水中化开,他轻轻抹去眉梢眼角的淋漓水渍,愈发冷峻地立在号令世间英豪的谢府天下楼前。
为了站在这悬挂“第一世家”匾额的天下楼畔,他已冲破无数隐藏于雕阑玉砌的十面埋伏,他的剑亦已饮尽昔日热意沸腾的盟友鲜血,任冷风吹向他浸雨的单衣,无言的单薄,身前身后皆是地狱苦海,他不能回头,不敢回头,更无法回头,他只能稳稳握牢手中的剑,握住剑身上愈演愈烈的奔腾杀气。
儿女情,前世债,他不过是要为他惟一的妻子、无辜丧命的连映雪讨个公道罢了,哪怕是要独闯千军万马,哪怕大动干戈、反目成仇。
也许是他心如死灰,早知正道沧桑,以命相搏,不过正好令他与她在碧落黄泉相聚。
更何况生又何欢?死又何苦?若死后是彩凤比翼、鸳侣□□,那么死,他求之不得。
楼台石阶上,端坐于太师椅的武林盟主谢崇,着一身青袍,面色格外沉痛,他背后是在雪域被斩断右手的谢飞左手凭剑而立,另一旁是剑法一向内敛的谢玄衣负剑相对,满阶的谢家子弟持剑相向,却再也没有谁也敢奔上前去,那些鲁莽无知的,早已是冰冷石台上的伏尸,祭向天下第一剑的亡魂。
谢崇终于起身,一开口喊顾为川一声“世侄”,即便血染半座谢府,他仍当众称顾为川是世侄,仿佛如此就有回圜的余地一般,他雄浑的嗓音,扬高了声调道:
“取我剑来!”
谢飞脸色一变,最不忍见两人厮杀的他,朝顾为川急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跪下认错!难道真要为了个妖女拼个你死我活!”
“妖女”二字出口,境地愈发不可收拾,顾为川轻声反问道:
“我的妻做过哪些丧心病狂的事?当得上‘妖女’二字?当得上烈火焚身的酷刑?”
一迭三问,他是问谢飞,还是问谢崇,或是问他自己?他从小坚信的正道竟如此不堪,为私欲,张罗堂皇的表象,恂私情,埋伏无妄的杀机。
谢崇忽而故作平心而论,缓和口吻同情道:
“婉儿这番在雪剑门是偏颇了些,但她的大师兄死了,小叔也被斩断右手,这些人都是她的至亲,她做出过头的事,情非得已,更何况子不教,父之过,我自然会惩戒她。”
顾为川抬头直视这天下楼上悬挂了几百年的楹联:
斩世间邪孽满门英烈,存天下公义几代人杰。
他目光愈冷,轻声道:“可惜,我并不需要无关痛痒的惩戒,我只需要她,一命抵一命。”
他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把黑漆梨花木鞘匕首,扬空抛去了,划过雨势落在了楼前石阶上,掷地有声。他晓得谢婉之一直躲在天下楼紧闭的镂花门扇后头,她不是三岁的幼童,为一己之私,挟众取映雪儿的性命,不过是仗着有个当上武林盟主的阿爹罢了。可恨她竟忘记了,映雪儿虽没有为其出头的父兄,但她还有他手中的剑。这把何其无用的剑救不下她的性命,却还可以洗练她待雪的沉冤。更何况地府那般寒冷,他怎么忍心她孤身一人?
谢婉之的心一霎又惊又冷,深爱的人竟当众要她的命去抵偿那个下贱的妖女!从小受尽无限宠爱的她,从没有人敢拂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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