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人想来当真是稀奇古怪了。
凌大公与白无恤素有私,故多费了心待他睁醒来,这才再扶他坐在床上。方静柔为白无恤捧来素净衣,这本是她份家务,倒可隐埋了私心,她放衣便退房去,帐那凌大公帮着白无恤换了衣裳,隔着屏风,连映雪从至尾半刻也没迈西厢来,却听得见白无恤轻声抱怨发,凌大公朗笑:
“你我虽有些,可我服侍你更衣已经是破天荒了,你别仗着病要我一个堂堂大丈夫为你梳,成何统?”
“放心,我还嫌你污浊不堪呢!让你替我更衣,我已经是咬牙忍耐了,何况让你碰着我发,还不如让我死了。”
白无恤说话向来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凌大公叹气摇:“同修医,我自认也是个洁癖之人,没想到你比我还更上一层楼!我真是服了你了,不碰你发还不成?污浊之人也正好落得清闲。”
凌大公边气边笑了西厢,连映雪冲他微微一笑,已与他肩而过,她那风姿,虽坠髻慵梳,愁眉懒画,已优如风中蔓陀萝,但凌世孝对连映雪从无遐想,只因他从小知她甚多,自问怎会对如草木魅的女有绮思呢?诸人中也就白无恤这阿修罗与她正合了。
凌世孝虽这样想着,掩起房门时却忍不住随连映雪的染梅袖香窥望去,屏风朦朦间两人影姿,连映雪手上似已拈起镜台月半小梳,立在白无恤边,替他一缕一缕地将发细细梳到发梢,那般亲密无间姿态,凌世孝虽不是多愁善的人,却也在这时想起从前学的一首词来,
“柳梢明月低,应恐云梳发,寄语问星津,谁肯渡巧人?”
颇为怀的他渐闻两人低语,终于识趣,轻轻阖门去了。
近前,白无恤看着连映雪今日里着了萱草襟衫、外罩鹅黄细袄,问:“你哪来的少年衫?我好些年都没见你这么穿了。”
“匆忙来百草山庄,借了世瑾的衣裳。”连映雪答着。
“你生得纤弱,大概也只有她的衣裳能合了。”白无恤不肯多话,于饮衣他向来讲究,最恼他自己讲究便罢了,旁的人不合他的心意他定会冷相待,虽说他惯是冷清、少笑靥及面的一个人,要令他言笑晏晏简直须天时人和、万顺遂才行,但他这时却又笑多说:
“等到明我让人多裁几件新鲜颜的衣裳给你,总穿大红,也不见你腻烦。”
连映雪嗯了一声,忽想起什么来,问:“冷寒阁衣桁上那绿萼画袍是你命人送来的?绿云层层渲染,倒也别致。”
“你喜?可我倒不记得你穿过。”白无恤冷哼一声,连映雪答:
“穿过一次,好看是好看,只是太滞重了。”她轻轻叹着气,忽问:“我闯洛谢府救人时,是你让谢玄衣从中斡旋的?”
白无恤答:“他本就欠我一个人,此时不用,何时才用?”
连映雪同顾为川从满是血腥的谢府全而退,半是因着紫衣侯南平偏私顾为川,半是因着谢玄衣求。但南平毕竟与谢府不血脉同枝,惟是谢玄衣理相劝,谢家弟才罢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