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萧姐也来了病房,一来就把我叫出去,拉到一间无人的值班室。
她关上门,一脸严肃地质问:“还要拖到什么时候?你们还要保孩子吗?”
我呆站着,垂在身侧的手和雅林一般冰凉。
“是不是一定要看到一尸两命才后悔!”
我被刺得瞬间瘫软,滑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椅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像急迫的催促,又像哀怨的叹息。
我用手臂支撑着,沉重地喘了几口气,说:“她……她想赌一回……想留下孩子……”
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萧姐,声音发哽:“萧姐,你告诉我,她有可能活下来吗?哪怕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有可能吗?”
萧姐目光尖锐,毫不给我缓和余地:“我这么跟你说吧,根本不用谈她能不能活,就是孩子,也没有一丁点儿可能性能活!”
“一丁点儿”几个字,她说得很用力。
我垂着身子,额头埋在扶手上,仿佛被人压住了胸腔,无法呼吸。
没有一丁点儿可能性?是吗?这场她拿命来做筹码的赌局,连一丝一毫赌赢的希望,都没有吗?
***
一整夜,雅林始终昏迷,我守在死寂的病床边,心如死灰。
连日的忙碌,本就积累了满身疲乏,雅林一病倒,沉重的精神压力更让我不堪重负,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叫人崩溃。
我不停地梦见雅林挺着个大肚子,躺在产床上生产的情形。生产的地点时而像病房,时而像急救室,时而又像家里的卧室。而她生产的过程不像大多数人,似乎毫无痛觉,面无表情地静躺着,任由医生在她身上忙碌。
我问她你怎么不疼,她就浅浅一笑:“别担心,我再也不疼了。”
她的笑容十分模糊,漂浮到我耳边的声音也似有似无,我呆住了,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出来了出来了!”
我急忙转头去看,却不见孩子,只见一滩浓浓的血水从她身下涌出!
而我再回过头去看她时,她就和之前一样,脸上留着若隐若现的笑容,却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再也不说话,再也不动弹了……
那一幕反复出现,一回回地撞击我。我终于在极度的恐慌中惊醒,醒来时,胸膛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咚咚”的声音响得都能听见!
我瞬间溃不成堤,扑倒在全无知觉的雅林身上,双臂捆住她的身子,隐隐低泣……
***
第二天,张进和陈主管都到医院来看过雅林,她依然昏迷。
见我情绪低落,陈主管没有开口和我谈公司里的事,带来的公文包也没有打开。
张进陪我坐了会儿,走前安慰我道:“公司那边你就放心吧,老陈他们顶得住。需要你签字的,下回我们拿到这里来。”
我无言地对他点点头。
傍晚,雅林终于恢复了些意识,生命体征稳定了些,医生便把呼吸机撤下来,换成了鼻导管供氧。
她额头满是汗,我不停用毛巾擦,擦了许久,她缓缓醒了过来。
她半抬着眼皮,咧嘴对我笑,用嘶哑的声音问我:“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我没回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看我双眼红肿,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相信我……我能坚持……我会……坚持……”
我无声地对她点了个头,无声地硬撑起脸上的肌肉,还给了她一个微笑。
***
雅林再度睡去后,我来到护士值班室,找到了今晚值夜班的萧姐。
“现在做药流,还来得及吗?”我面无表情地问。
萧姐愣了愣,迟疑着回答:“快三个月了吧,是有些晚,不过应该还可以试试。我们……去妇产科问问?”
“好。”
我转身走出值班室,萧姐在后面追上我。
妇产科的楼在医院另一头,我们横穿过整个医院,一路上一言不发。
萧姐去值班室里问,我在门口等。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两盒药出来。
“医生说雅林的情况特殊,长期缺氧,胚胎的发育可能比正常缓慢,反倒可以吃药试试。不过周数的确偏多了些,很可能流不干净,那就还得做清宫术。”
“她做得了吗?”
萧姐叹了口气:“只能说,到了那一步,孩子反正是没了,不得不做。”她将两盒药摊在手里给我看,“这药有两种,合起来要吃三四天。你真的想好了,要试试吗?”
我感到呼吸无力了一瞬,断断续续地,才吸进一口气。
我双目空洞地盯着萧姐身后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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