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虑你都顾虑不过来的,哪有功夫理会不相干的旁人?”他搓扳指给她看,“瞧瞧,多好看?这可是我心上人送的,刚扔在我心尖尖上,我打开一瞧,这不是我的物件么?”
她呸他,“德性,哪是什么好玩意儿?我这个人惯会过日子,这也不是块好玉,同你送我那些个极品是比不得的。”
“比那些做什么?物件儿是死的,怎么戴还能戴出花儿来不成?心意是实实在在的就好。”
她坐在那里看他,想他哄人可真有一套,在宫里哄那些上殿娘娘也是这样哄的么?
一想起来他也这样哄其他女人,似乎就不是那么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她甩帕子,“你今儿闲么?司礼监没有事儿做?”
他说不得闲,忙的紧,钱塘那边正是汛期,大坝决堤了,淹死不少人,赈灾的衙役们扛着土袋子拿身体做墙,一波冲下去换另一波顶上,以前战场上杀敌好歹还能听个嘶喊,他们被大水一个浪头卷进去,再孔武有力的结实汉子也悄无声息的没了。
他叹气,“高金刚和齐相国挨千刀的,修堤坝的财也贪,简直就是官逼民反。”
其实他没敢告诉允淑,怕她担心,堤坝决了口子那会儿,他想都没想第一个就扛着土袋子跳了下去。
那水打在身上,感觉随时都可能卷里头去再也上不来了,若不是扛着农具要来打死他这个京城来的大官的暴民们瞧见他跳了下去,费大力气把他拉上岸,他就没了。
事后暴民们也不暴了,给他说怎么防汛,他听常年与水打交道的渔民们分析,说这治水不能堵,得上下疏通才是,老渔民没什么高招,但胜在朴实,说,咱们也没有神话里头说的息壤,能自己生长,光靠堤坝堵得建多高的?还是得把下游疏通了。
他琢磨着小半月,才琢磨出来一条可行的法子。
少时他曾跟随父亲出征西戎,见识过西戎的水利,因西戎地势原因,只能从雪山上修建渠道引水,若是把这项用在钱塘,再加上堤坝泄洪,就能解决钱塘年年决堤的困境。
只是钱塘没有知道如何修建引水渠道的能人,他记起来西戎的使臣如今正在长安,便马不停蹄的折回来请人。
昨儿已经去见过人,使臣听罢很乐意去钱塘指导一二,这可是帮了他大忙。
只是这使臣一同意下来,他就得马上动身回钱塘,还没怎么和她说说话儿,又得分开了。
允淑给他这样一说,立时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他心系百姓安危,她却在因他和西戎公主之间有没有关系这样无聊的事儿生闷气,是她不该了。
她掖掖衣角,把糖葫芦装进纸袋,“那你还要回钱塘是不是?”
他嗯一声,“明儿一早就动身,我舍不得你,可百姓们等不得我,晚回去一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只管去就是了,不用挂念我,我好好的呢,等你回来,钱塘堤坝能建好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儿,你可得办的漂亮的,别给官家丢了脸才是。”
第85章 吃酒
他握握拳, 眉目清和的同她笑,“今儿下了值到青绮门来吃酒,常思也来。”
她嗯声, 替他理整衣裳,“我回去同姐姐说一说。”
两人都有事要忙,没那么多你侬我侬的时候,他依依不舍挑帘下车,过窗户又掀了帘子往里头看,他说,“从前有个姓纪的书生,给心爱的姑娘写过诗,里头有一句说,高山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允淑, 这说的就是我了。”
她晃神, 鼻子一酸,他是个心里比她还苦的,她只顾自己了, 忘了他多艰难,往后可不能跟他置气,得好好待他才是。
她起身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一下, “等你把钱塘的事儿办完了, 咱们就成亲吧,你去跟官家说,咱们好好张罗一下。”
她说这话,叫他简直比得了世上最贵重的宝贝还开心, 只是在街上,他不能太高兴了,绷着面皮子四下看看,没人往他这边瞧,才收回目光,在她面颊上捏捏,轻声道:“都依你,到时候你想大操大办都好,我给你请全长安的人来,也热闹。”
时候不早了,再不舍也得分开,不能耽搁了公务,她推推他,“你快些去吧,指定同西戎的使臣还有许多事儿商议,咱晚上的时候,到青绮门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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