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性子实在很吃亏。
阿嫣其实委婉劝过,觉得他可以尝试跟人接触,既不辜负旁人的感激与敬重,也能拓宽前路。
司裕认真听了,回答却很简单。
“我不在乎。”
阿嫣毕竟比他年弱些许,对此无语凝噎,猜得他揣着极高的戒心活了十多年,轻易很难跟人敞开心扉,更不好拿自身的念头去勉强司裕,便听之任之。
后来进了京城安顿在随园,她忙于入宫和回门的事没空暇,便让玉泉准备了衣裳银两等物,让司裕随意游玩。
那之后就没见他在随园露面了。
阿嫣原以为,他是寻到了有趣的去处,心底里还颇为欣慰,谁知他竟不曾离开。非但暗里守着她,赶走心怀不轨之徒,还半点儿消息都没透露。若非今日谢珽把他教出来,她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阿嫣对此很无奈,觉得司裕这样神隐下去,非但耽误他的年华,白费了这身受尽苦厄才练出的武功能耐,也会令她觉得歉疚,心生不安。毕竟么,当日那点救命之恩,他屈身做车夫时早已偿清,后来数番出手搭救,实则是她牵着他的恩情。
司裕知恩重情,她也不能泰然受之呀!
此刻别苑里夜色初临,周遭草虫未息,凉亭里灯笼高悬。
她戳着蜜饯慢咬,苦口婆心的劝他,“我虽帮过你,但你也救了我许多回,我一向拿你当朋友待的。这世间有趣的事数不胜数,你这样的本事,实在不该困于一隅。既然回到了京城,不如我让家父带着你四处走走?别瞧局势如此,其实市井山野里高人多着呢。”
“若你不喜待在城里,徐家祖父也是个交游很广、慈爱可亲的人,正巧他孙儿跑去从军了,没准能跟你有缘。”
她不知司裕喜好,只能漫天撒网,等他自己寻摸可心的去处。
司裕关心的却是旁的——
“你还回京城吗?”
“别管我回不回京城呀!咱们虽是朋友,终归男女有别,你不能跟我一辈子,总要寻个去处的。”
司裕垂眸,修长的眼睫遮住情绪。
阿嫣觉得他好像不高兴了,忙解释道:“我不是赶你,只是怕委屈了你。其实我跟徐家祖父提过你,他不日就要辞官,到时候住在这别苑里,有你陪着,我还能放心些。还有徐姐姐,她性子跟我一样,很好相处……”
她循循善诱,一副要将他留在京城的模样。
司裕十指渐渐缩起,迟疑了两次后,终于抬起头,开口打断了她。
“你会不会离开王府?”
少年的声音不高,问得也颇平静,那双眼睛里不敢流露半点情绪与贪图,只静静的看着她。
大约是自幼独来独往的孤寂、生死存活的争杀使然,在司裕心中,那些人与人之间彼此牵绊的感情,无论是友情、亲情抑或喜欢、感激,都与他隔着一重世界。像冰天雪地里燃在深渊对岸的火堆,遥不可及。
以前他陷于万丈玄冰中,从未想过靠近。
直到遇见她,说他是朋友。
也是因着这个少女,他有了楚家车夫的身份,哪怕从不与旁人说话,也渐渐与卢嬷嬷、玉露她们相熟。甚至就连谢珽,这种从前他颇不喜欢的人,竟也让他屡次破例,非但出手相助,还透露了许多原本不欲为人所知的消息。
像是一张蛛网,将他与旁人渐渐牵连。
以至于那日周希逸在徐府门前突兀质问后,他独自琢磨了许久。
司裕不知道是不是喜欢阿嫣。
他也不敢贪求。
但他记得阿嫣当时在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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