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上世纪三十年代前期，中国国共秘密战中，尽管国民党在总体上是输家，但它的中统组织对被捕共产党高级干部采取理论辩论劝降的招数，就明显高于军统组织的严刑拷打。记得时任上海局代理书记的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之一的盛忠亮，在严刑拷打坚强不屈，但在与中统的共运理论专家辩论失败后，便迅速丧失革命必胜的信心，沦为叛徒。中统理论专家在理论与历史趋势并不相符的情况下，都能取得一定的效果；比非法恐怖组织更能代表历史潮流的我国政府，应该更有可能通过理论攻心征服杨惠娟的意志。当然，必要的时间还是需要的。”李哲原回答得信心十足。
“我也听说过，中国国民党的中统在与中国共产党的交锋时要优于军统，而军统在对付出卖灵魂的汉奸上又比中统高出一筹，也许它们就是攻心派和刑讯派的雏形吧。不管怎么说，我已经确信对付有理想主义倾向的特殊罪犯，只能采取攻心战术。我现在宣布破格任命你为杨惠娟专案组组长，但你要在工作中和比你行政级别高的同志搞好关系。”彭非至此完全同意了李哲原的观点。宣布完任命决定，他忽然又想起了这些设想也应该向高层汇报一下，于是补充道：“李哲原同志，你赶快抽时间把刚才所谈的内容整理成书面报告。”
李哲原的报告在霍玉辰那里产生了强烈共鸣。看过报告，他对打赢这场公私皆利硬仗的信心陡然提增。在报告上留下的批示则是：“完全同意上述攻心方略。为保证我国在国际上的良好人权保障记录，今后对杨惠娟只能开展说理斗争，如再发生刑讯事件，当事者不分主从，都将承担刑事责任。届时勿谓我们不教而诛！”
这份批示巧妙地贯彻了排除政治解决两大障碍的意图，既是一份政治斗争指导书，更是一道名贵“艺术品”的保护令。
第十一章
重
逢
三十一
毕竟年轻身健，一旦不再用刑，杨惠娟恢复得很快，7月9日下午她便从昏睡中苏醒过来。而后经过几天调养，被辣椒水暂时破坏的食欲重新旺盛起来，一度枯竭的体力也因此日益充沛。挺过这次严刑拷打，杨惠娟内心充满了自豪和信心，她很想跳下床来，在放风时跑到大院里，向全体难友宣告胜利。但她没有这样做，反而在表面上装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原来，这段时间为了让她尽快恢复健康，吴正森亲自宣布过暂时不给她戴任何镣铐。说实话，时时戴着二三十公斤的镣铐行动，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她绝不会自愿承受。但狱医的眼睛是雪亮的，8天以后（也就是7月16日）认定杨惠娟身体基本康复。不论她本人愿不愿意，“十大件”还是一件件地回到了身上。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按照李哲原攻心战术三原则中的生活优待原则，吴正森重新拟定了杨惠娟的镣铐作息时间表。这套作息时间表的主要内容是：晚睡时间戴手镣、脚镣、手指镣、脚趾镣。早晚两次洗漱时间戴手镣、脚镣、脚趾镣和钢凉鞋。三餐时间戴脚枷、脚趾镣、钢凉鞋、脚镣、联体手脚镣和腰铐。写交代材料时间戴脚枷、脚趾镣、钢凉鞋、脚镣、腰铐及联体手脚镣中的脚镣部分。放风时间只戴联体手脚镣、脚趾镣、手指镣，洗澡时间仍不带任何镣铐。真正十大件“全副武装”的时间仍是午后和晚上的反思时间及审讯时间。不难看出，新作息时间表虽保持十大件的名义，却在实质上减轻了杨惠娟运动时所承受的负荷。侥幸逃脱上级责罚的吴正森，很想结好于李哲原，便将此作息时间表作为见面礼，让李哲原去宣布。
“吴领导对我这个小马拉大车（李哲原以正处行政级别担任杨案组长，有权在这方面要求有副局级身份的吴正森配合，故有此一说）的晚辈后生如此客气，实在愧不敢当。不过，既然此举对后面的工作有利，晚辈也就暂且僭越。算欠吴领导的人情，日后一定图报。”李哲原这番话十分真实地反映出他的心理活动。按彭非要和行政级别高的同志搞好关系的叮嘱，他本该婉言推辞。但考虑到此举对缓和他这个新官与杨惠娟的紧张气氛有莫大好处，所以还是当仁不让了。
然而从表面上看，特意选在18日下午放风前展开的亲善举动，并没有博得正戴着手镣、脚镣、联体手脚镣、手指镣和脚趾镣要出牢门的杨惠娟任何好感。听完李哲原的宣布，她依然面若冰霜，一言不发地看着女看守为她打开手镣和脚镣，昂着头要朝外走。
“小杨请等一下。”这个中性的称呼，是李哲原经过精心考虑后采用的，从这以后他就一直这样称呼杨惠娟。见杨惠娟停了下来，他继续说道：“我代表专案组就刑讯逼供行为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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