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遑论大似忠的耿盟主——快回绝,毫不拖泥带。
耿照独自一人,在偏院里待不去,越瞧着木叔叔,心中那挥之不去的躁动越发汹涌翻腾,片刻未止。
木叔叔的真实份,是“六合名剑”之一的“刀”褚星烈,在琴前辈残留的意识片段中,褚星烈被指为“叛徒”,是“伪装成最后一柄剑的刀”——由木叔叔像极了刀尸傀儡的现状推断,杜掌门那回于天雷砦甬里的泣诉,恐非空来风。
而与木叔叔形影不离的七叔,其份已呼之。
独臂、于铸造,与褚星烈同消失于崩塌的甬尽……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为何惨遭背叛、以致残废如斯的名剑之首,愿意用捡回来的、扭曲破败得令人不忍卒睹的后半生,无微不至地照料一名叛徒?当日在天雷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以魏、杜两名幸存者,都拒绝再对世人言说?所有的人,都各自隐匿了一些,为着不同的理由,以致越接近心,越觉蒙昧不清。
——他必须更靠近一些。
他必须更靠近“真相”。
无论是古木鸢、七叔……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回过神时,耿照才发现自己坐在书斋里。
他拈笔蘸墨,在纸上写了“沉沙谷秋亭”六个字,字迹工整拘谨,带着些许施展不开的焦躁,赫然反映书写之人的心思。
这里离真相最近,但不能去。
耿照默然许久,才叹了气,以不突破心关的偌大定力,迫自己一笔删去。
而他只知七叔此刻正于秋亭附近埋伏接应,以为奇兵,甚至无法写确切的地。
耿照本搁笔,忽瞥见得自老狼的那小半截“平安符”置于几案一角,宛如镇纸,蓦地灵光一闪。
若伊黄粱是“巫峡猿”,这条线索虽不及谋家自,亦不容小觑。
但“巫峡猿”不会在一梦谷。
为安全起见,古木鸢已用一纸虚假的召集令,将他引去一名为狭舟浦的废船坞。
在那里巫峡猿将等不到任何人,在起疑之前,另一份预先藏好的解除令会告诉他:古木鸢临时取消了姑的集会。
巫峡猿兴许会嘟囔几句,然而过往并非没有前例。
(如果……集会没有取消呢?)耿照打开书柜底层的暗格,取一只乌木方匣,在匣的猩红衬里之间,嵌着一个五官极其致的女面,周遭狮鬃般的发鬓刻工犷,与光的面相形成反差,透着原始而骁悍的生命力。
——空林夜鬼!第二四二折、鹰攫平野,青霄路耿照暗中筹备此,已有好一段光景;最初起心动念,却是与潜行都的阿缇姑娘合作,绘制明栈雪的肖像时。
阿缇于丹青,尤擅人像,不是讲究布局气韵的文人画,而是极度肖似、宛若照镜般的工笔素描,即使从未见过描的对象,凭借识者述与一条炭枝,涂涂改改、言笑晏晏之间,就能绘一幅维妙维肖的画像来,图索骥,绝不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