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减少杀,莫再无端杀人,其实是说给自己听。
破弃誓言是非常容易的事,但只要往一沉,永远都没有底。
你一次都不该纵容自己。
”然而,见三秋除了不可测的武学天分、土鳖般打不死的横生命力外,对于人言的理解亦是一绝。
在街时,武登庸曾质问他“我让你莫再无端杀人,你的杀怎还这般重”,见三秋的回答,只能说是令人大开界。
“小人谨遵驸爷吩咐,十几年都躲在南陵山里,杀剐獐麃为生,跟从前一样,日过得苦。
后来遇见段慧那丫,她说钱买命,不算无端,我一想这是个理啊,也就了。
“讲理,驸爷,这会儿我都让小弟杀了,等闲不手的,哪能杀重啊?都快吃素了。
方才那一地土鳖都不算钱,我是真没想杀,蚀本啊。
真要说呢,也就杀了四匹罢。
”武登庸啼笑皆非。
旁人或以为见三秋装疯卖傻,只有老人清楚知,几十年来这人都是这么说话的,白玉京的富贵生涯或改变了他的音用语,却完全没能撼动其本质,此人仍旧与当年初见时一般的混沌难测,锐颖顽愚全困在那一团线般的臆症里。
“驸爷,您给小人再批个命,指引指引方向呗,我快无聊死了。
”见三秋挠着光,似乎真觉困扰。
“每回我想把前动着的全杀掉、好挣脱这一切时,总想着‘还没问过驸呢’,又给忍了来……驸爷,您说,我能不能这么?”双手虚抓,作势一撕,动作相当稽。
耿照、日九面面相觑,全都笑不来。
与此人遭遇还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已能明白这动作所代表的意义,一都不怀疑他说就,该怀疑的是他所能到的程度,将如何超越自己对于杀戮的贫乏想像。
最好的证据,就是连见从也变了脸。
少女盯着刀皇,怕老人未发觉自己一个没想好,随将释一嗜血的。
老渔夫淡淡一笑。
“接来的三十年,你将开宗立派,见三秋。
你的人生兜兜转转,全是为了此刻,我知你已准备好了。
”“开……开宗立派?”光怪客停止挠,厚重的上睑慢慢撑开。
“没见我都收了徒弟?”武登庸怡然:“杀人一瞬,不是你的。
你这数十年所悟,不是这般短浅之。
记不记得武登国祭天坛之后,装满武学典籍的库房?你是为了留那样的东西,才来到这世上的。
”见三秋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就是这觉!每回听完驸爷的话,我都觉得好有神、心底好愉快,整个人都好了,就算被砍得半死,还是开心得要命……是了,就是这个,开宗立派,开宗立派。
”搓着手来回踱步,宛若屋外苦候第一声婴啼的新手父亲,明明不知等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