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相,少年也知以七叔之正直,必先调查详细,掌握了确凿事证,才能行铁腕复仇之举,毋枉毋纵。
萧老台丞莽不莽?依沉沙谷一战的结果看,若他能忍得住这气,别在这节骨直面谋家,莫说不致双成残、修为尽废,七叔与铁骨铮铮的谈大人,皆毋须折于此间;专心谋划如何使“姑”平安退场,先解了前之困,残局封手,日后犹可一搏。
或许萧谏纸真莽了一回,但迫他乾坤一掷,在谨慎了十几二十年之后,终于使了手“大飞”的真正原因,在于老人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就没什么铁证。
在他们辛苦追寻、汲营求索的十数年,足够一名蠢彻底灭证扬而去了,况乎天底最聪明的人?在耿照看来,要是在沉沙谷,殷横野只老老实实同萧谏纸见一面,两造来去,打完了机锋便散,不定此会之后,七叔和萧老台丞就要分扬镳。
七叔不能接受无有铁证的复仇,而萧谏纸则或可能放弃持,步上不计代价的复仇之路……殷横野既等不起,也不愿等,终于放弃了博弈,改以武力解决。
若无压倒的武功为后盾,这局很难说是萧老台丞输了。
记取教训,耿照此际所求,正是足以压制殷横野的武力。
他整肃衣冠,抱拳拜。
“我无铁证,萧老台丞也没有;何以没有,前辈曾与殷贼二度赌斗,丝毫不落风,当今世上,无人比前辈更清楚此人能耐。
我听说前辈有神相之名,能否请前辈看一看我、看一看萧老台丞,再看看殷横野,亲问他一问,这些事,是不是他的?”——说得漂亮!要不是怕脑门再挨一记,日九都想起立为他鼓掌了。
你小不简单啊,一趟江湖,嘴同睡姑娘的本事一样,怕是要飞天啦。
这说帖虽无直理,却有满满的血忠忱,唯有始终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才能说得这般俯仰无愧。
退万步想,只消师父他老人家在场,哪怕殷横野老着面否认到底,师父信不信是另一回事,决计不会任他动手杀人,耿照一方起码能全而退,怎么算都不吃亏。
(真真好算计啊耿盟主,这就对啦!继续说啊,拉上我师父这座靠山,没赢都不会输……哎唷!)小胖抱着冒烟的脑门,本想喊冤枉,一见老人对着屈起的指呵气,脑袋益发痛起来,都冒到嗓的驳辞生生咽,小声发牢:“我这不就想想而已,没敢说了都,这还要打?我不都是为朋友嘛。
”老人笑眯眯地屈起指。
“厉害的厉害的,我最敬佩讲义气的人了。
外靠朋友嘛,卖师父算什么?有一个卖一个,有两个我卖一双,若还不够,剁碎了包饺卖!”日九抱惨笑:“别的不说,师父您这门读心术实在厉害,将来请务必一定要传授给徒儿。
就是不知能不能读三五人的心思?要是可以,只要一个照面就知哪个是忠哪个是了,恁是方便——”这话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说的,岂料老人未再赏他个隔空板栗,挥手示意耿照坐,重新替三人的茶盏注满茶,放落茶壶,正视着手绾七玄、总领东海邪群豪的少年盟主,敛起游戏人间之。
“你心思细,看来是有意忽视我那‘不杀一人’的赌誓了——就算殷夫当真罪大恶极,我也不能替你手。
人无信不立,不应有例外。
”“晚辈无意假前辈之手杀人。
”“喔?”武登庸来了兴致,白眉微挑:“那你想让我什么?”“晚辈想请前辈留住殷贼。
”耿照意态从容,不假思索脱即,显非临时起意。
“三五境界的‘分光化影’一经施展,凡夫俗难望其项背,怕殷贼见苗不对,恃以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