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笥山的菁英团队在时限重绘了幽邸的确蓝图,经聂雨计算,在各结构埋硝药,铺设引线,并填以改良过后的「五艳研心散」——新方毒更,且不惧,唯一的剋星恰好此间没有。
一旦引爆,据「天机暗覆」的神算,幽邸诸院将齐齐倒塌,残墟连同山石树木落,相当于一场天灾等级的山崩;而五艳研心散将随落尘漂浮于灾后现场至少三日,直到蛊虫将一切血吞吃殆尽,又或忽来一阵骤雨为止。
此举将使参与围杀诸人,与殷横野同葬。
就算怀骊珠蛁血的耿照,也不可能逃生,必能令殷贼彻底死绝。
与战成员无论请缨或受邀,皆知此事,这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用的最终手段。
另一着则同样毒辣,甚有过之,未必赔上众人命,但若不幸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耿照怀揣着两枚号筒,能分别启动两桉。
一旦放首桉信号,掌握「周金鼎阵」的逄,便会率领外围人等退三十里,封闭大阵,彻底断去殷横野的逃生之路,同时疏散山民,降低毒雾损害——幽邸左近本无人居,风向亦不往人居,假造佛血异象时,逄又钜细靡遗地排查过一次,此举不过是再三确认,以免伤及无辜。
然而现在,首桉却有了始料未及的新路。
中不堪闻剑,殷横野生机已绝,封闭大阵,让他三两日走不去,死前便再也祸害不了世人。
同困此地的耿照等若能撑住,待数日后阵基耗竭,料想逄亦能阵相救,只是受重伤的萧老台丞,乃至雪、聂等既无自保之力,不免沦为殷贼俎上之。
「拼死殷贼」和「拖死殷贼」两项,正置于少年之前,待他决断——可以的话,耿照都不想用——而另一厢武登庸与殷横野的激战,倏又为之一变。
在号称「附骨相思几度攀」的《攀附相思刀》后,武登庸换过几路皇图圣断中的尖刀法,全是繁複妙的路,一形变幻影若千幢,一万刀齐至胜似群,其间偶杂至简至朴的一削一掠,不是后着纷呈,便是无以名状,竟比目眩神驰的刀招更难当。
《义光明指》单论指劲,未必在《弹铗铁指》等儒门绝艺之上,胜在大通达,既能应化万千,亦可御繁为简。
邵咸尊作客邙山偷窥秘笈,所得不过,便能推《三易九诀》,殷横野浸数十载,纵使资赋不比太祖,学未如虎帅,说一句「以一破万」,兴许不算浮夸。
但武登庸从来就不只是一个人。
《皇图圣断》汇聚了公孙一族数百年的智慧血汗,投无数尖手的人生风华,岂是一人一世堪比?在刀皇这罕世难逢的代行者使来,直如羚羊挂角,银洩地,指风气芒编织成的剑网不断抵撞、修补、换损、崩溃,后又重新织起,再启循环……不知迴到第几度时,殷横野只觉余裕全失,明明是他接连击退八方掩至的妙刀式,指招却越来越施展不开,彷彿一霎,便要从行将失速的齿上脱开,旋即被绞齿牙间碾碎——魂飞魄散的儒门首圣一声断喝,抢在陨毁前吐劲,激得蓬发戟竖,被刀风带无数条碎的罩袍应声爆裂,震散漫天刀影。
半空中的武登庸一个斗倒翻去,落地时连退几步,微一踉跄,几乎立不稳;及时咬住满嘴殷红,却没来得及遮掩,血珠挂落颔,被他随手抹去,沉眉压,似闻「啧」的一声咋响。
殷横野智倾天,瞬间灵光闪掠,才知他从到尾都在耍自己:武登庸不知何故功力暴跌,适才各挑衅、卖乖、故玄虚,旨在避免总力对决,以余威争取时间,兴许是想让耿照找机会救人,不禁暴怒:「……武登庸!」不容一丝侥倖,以「分光化影」截住白发老渔,运起全功力,掌轰死敌膛!三才并称,笑傲凌云,「天观」与「人庸」本就是他在世上最忌惮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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