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孟开平心中似打翻了糖罐般溢满了意,他应了一声,旋即于她额间落一吻:“安心罢,我好着呢,你顾好自个儿就成了。”
因这层从前唯有师伯彦并其妻女可用,故而那木梯修得较为狭窄,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师杭也怕摔,于是她一手提裙,一手扶栏,专注盯着脚的阶梯。然而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上罢最后一级稍稍侧,便乎意料地踢到个大竹筐。
原以为这书阁被封,难免堆积着不少灰尘,没想到里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师杭在二楼转了一圈,特意瞧了几间雅室,只见其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不仅像是常有人打扫,还像是有幕僚先生一类于此常坐。
孟开平既应了她要带她一浙,这一走,不知来年能否回返。师杭已许久没逛过府的藏书阁了,她忆起楼中还放着不少农书,都是她爹爹从前珍藏的,倘若将它们寻来,说不定能有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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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青云并非从未来过此地,于娘曾托她来寻些家经典,因此她也知师杭所言不虚。她仰望了望这巧至极的阁楼,叮嘱:“那姑娘千万小心些,莫要磕碰着了。若有些什么爬低的重活,只喊我上去帮忙便是。”
师杭笑了声谢,旋即便独自转右侧木梯间。
大半年过去,少女原本苞似的姿更显窈窕。脱却了冬衣,她上茵草青的褙并苍绿的迭裙衬得整个人宛如林间一棵郁郁亭亭的翠竹。青云自识得她起,见的从来是端庄沉稳的淑女模样,甚少见她这般的小女儿态,于是也不由笑弯了眉:“姑娘今儿倒是兴致好!去得自然去得,只是不如再晚些。”
师杭见状赶忙去扶,可就像是老天爷故意要教她看清里的件似的,忽而一阵风透过窗扉穿堂而过。
顷刻间,雪片一样的纸张轻跃着四散开来,纷纷扬扬的白旋飞着遮满在前。师杭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心中那一瞬的惊异,像是日里当真了一场薄雪,温和又细腻地覆着她心间的田野,沁凉一片。
“青云,青云!”青云应声回首,只见师杭笑盈盈地朝她招手;“藏书楼去得么?”
然而师杭却:“再过一月,这院怕是要空置,届时便是我想逛也逛不得了。既如此,想去的地方便该立时去了,免得留憾。”
大门开了又关,男人走后,床榻变得宽敞了许多,房里也静得只听见滴漏之声,偏偏师杭翻来覆去却再也没了睡意。好容易熬到鸣破晓时分,青玉在院里打,她掀了帷幔榻,趿着鞋,叁两步便跑过去推开窗格。
她间发苦,心泛酸,旋即忙蹲捡拾其余散落的纸张。直到数了五百余张,方才
要说起师府的藏书阁,其实是仿照临安杭家的珍宝阁所建。阁有叁层,其各类藏书数万卷,外人难以得见。两人相伴到了书阁外,师杭对青云吩咐:“那层堆满了善本,除此之外只置了一桌一椅,容不太多人。你且在楼喝茶歇一歇等我,待我找齐了书,再同你一回去。”
这竹筐及师杭小一般,一瞧便不是府中原有的,倒像是农家常用来贩卖鸭的……师杭细忆了从前阁中讲究至极的布置,十分肯定这东西定是孟开平来的,于是她有些嫌弃地踢了踢竹筐上的盖,未曾料没收住力,竟使得那竹盖落、竹筐也向一歪斜而去。
她恍了许久的神,直到有几页纸被风卷着落了楼,她才勉拉回思绪。直觉已教她大致猜中了这些究竟是什么,师杭快步楼追了几级台阶,将那几页纸尽数寻了回来。恰好其中有一页展于前,师杭读罢,竟发觉是那首《醉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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