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抬手扫掉一个笔筒,鋥亮的钢笔、古朴的笔了一地,红木桌拍的山响:「是你指使他的!如果没有你拍板,他怎么可能这样?」
他没有反驳,镜片后的睛毫无波动:「为了救你。」
屉里的东西并不多。一竹笛,一本本,一块姓名章,还有一摞文件,我在纸堆里如愿以偿地三年来的档案和证件。除了他的东西,还有几张格格不的乐谱。带笛的摇乐……我没有带走它。
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夜,我收好了一切东西。宿舍没什么多余的品,音乐、文学、朋友,一齐烟消云散,唯一能证明它们存在的是脑海里并不可靠的回忆。我没有同任何一个人别,用一直闲置的假条在车站买了回家的票。成都的沃土壤同我五年前第一次踏上时没什么两样,一路上我搂着包裹,张地关註周围的风草动,生怕有人突然冲来把我押走。
我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盯着刘源。当然,除了,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让刘首冒这么大的风险偷天换日?我痛苦地到动的心脏还在轻颤。可我当初又为什么上他?绝不是草菅人命,也不是漠视他人。平等是假的,自由是假的,我享受的一切甚至生命都是靠权力换来的。我终于正视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可代价已经付,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说过,只要你在我边,你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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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健
1981年1月1日
「去死?」求生对每个人都是最大的诱惑。我咽了咽:「对!」
「我会,因为这是我的错!你又有什么资格分别人的命运?就因为你是司令,呼风唤雨,你就可以随意让一个人去受半辈苦?你觉得我会为此安心?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凭什么这么对他?」我喃喃着,质问变成了自问,罪恶和背叛攥咽,挤苦涩的。张领是我在文工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夜晚由一滴扩散成整片海洋。刘源不在,王秘书不在,世界失语般安静。我上只披了件单衣,这时才觉冷,可我现在没心思顾及。我压住心底翻腾的风暴,在壳封的《虻》里找到一把钥匙。屋里很安静,我一气,打开办公桌的屉。
「你不会这么,我们都清楚。」
「我没有向你乞求,」望见他嘲的神,我发觉自己的话不对,当时我确实惊慌失措地攀附他,但我绝不知会是这样,「我不用朋友换自由,我愿意坐牢!我自己的祸自己承担,让我去……」
西南的与绿意自窗外丝般失,故乡正在前边招手,并不能带来安心的觉。我没有欣赏风景的气力,在座位上昏昏沉沉的梦,直到乘务员不耐烦地将我推醒。人汹涌的月台上没有警察等我,这是唯一安的事。苍白的日光刺破云层,北境苍茫的风刮去旅客一浊气,同行讲四川话的一家三在拐角消失,小男孩步履蹣跚的背影嘈杂声,而我独自向前走着,走着,满心空茫地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