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更早还是一夜没睡, 看着像是站在军帐外许久了, 肩上披风沉了。她听见后动静, 偏过向阿四问安:“今日两军就要战,声响大些, 四娘昨夜睡得不安稳吗?”
阿四惆怅望着黑黢黢一片的山岭:“好像梦见从前的事了, 醒来却半没记住。师傅, 原先卫国公不是也打算先缓兵吗?为什么这两日又突然要攻了?是不是因为我的话?”
“卫国公是百战之将,行动自有她的理,四娘不必担忧。”林听云瞥见阿四鞋袜无着, 劝她帐,“清晨最是寒凉,四娘先军帐吧。”说着, 手臂搭在阿四肩上,半拉着人去。
军帐中炉火正旺, 一个时辰前林听云来添过炭火,两人相对坐在炉边坐榻上。
阿四仍是眉锁:“卫国公昨夜与我说今日要奇袭,我自知不通兵事,一概应。可到, 心里又慌张,生怕因此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林听云神复杂, 低喝了一杯中凉:“人世中总有很多事是无可挽回的,尤其是生死大事。如果太安然无恙,鼎都的损失尚且可以接受,叛军或许只用斩去贼首,大半的人是可以活的,我军也能少些牺牲。可怜人生不如意,太生死一线,陛的怒火就必须要有人来承担。”
天一怒,伏尸百万,血千里。这绝不是玩笑话。
而今太在痛苦中挣扎命,在结果来之前,妾臣们最好能给一个让皇帝满意的答案。太可能今天死去,也可能明天转危为安,病人的未来要给医师和运气。但是,叛军还能嚣张叫嚣,卫国公、林听云、临近京畿州府的刺史和驻军以及阿四都还健康活着,她们不能把自己面临的问题给运气。
太去的血,必须要用更多命和鲜血浇灭皇帝心怒火。否则,这份怒火越烧越烈,将会危及当前相关的每一个人。
一如卫国公,她生了两个孩,即便闵玄璧不得她重视,疼也少,相的时间更是短暂。但闵玄璧归结底也是卫国公十月怀胎生来的,就这样丢在军中为人质,甚至可能就此死去,人非草木,卫国公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在乎。
事有轻重缓急,一旦太是最糟的结果,闵玄璧死在军中,或许比救他回去面见皇帝来得更好。
说来无,其他被掳走的王公贵族和他国质也是同理,皇帝承受丧之痛,其他人却能亲团圆,即便皇帝不说,妾臣也该为自己的境担心了。
阿四顿然想起那夜秋雨,楚王和宋王一左一右跪在她前方,上面是皇帝冰凉如的神。她仿佛一朝回到了婴孩,左右无靠,惶惑地被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界。上一次她这样的惶然,是在曲江池畔见证尤熙熙轻描淡写地了结力士的命。
时过境迁,阿四以为自己大远胜以往,而今才知井底观天。青蛙困于井,而她困于安逸至极的廷。
阿四艰涩:“师傅,我总以为大会变得不一样,可我回看去,却觉得自己和四岁那年分毫无差。”
林听云不知如何安,沉默少顷:“再等一等吧,明年也许就不同了。”
山岭间叛军发觉了动向,即刻防御。山间地势崎岖,行走不易、指挥也难以传达到士兵的耳中。前线焦灼成一片,人喊嘶、箭如飞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