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节(2/5)

这一幕，让月池的随从都啧啧称奇。还有人夸赞月池谋远虑，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壮丁不逃跑，死了还不怨天尤人的。小的们无知，以前还只当您这乡约是个摆设，没想到，您真是太厉害了！”

戏本中上演的地狱场面过于血腥，致使最顽的孩都安静来。偶尔有几个不小心发声音的，也被家里人好一阵斥责：“再闹，就让刘六刘七把你带走！”现场顿时爆发一阵哭声。

英雄的称号彻底扭曲变质。起义被打成罪恶，义军领袖沦为恶鬼，百姓则又一次变成顺民，信他们的所有收获都来自上层的施舍。要想获得更多施舍，就必须要更加听话，更加顺从。他们受地蛇的威胁减弱了，却一步沦为君权的傀儡。他们的心在被杀死。心死了，才是真的完了。

月池的心在一冷却。粮变多了，生活变好了，可思想上的束缚却也在加。与之相对的，是经济和组织上的束缚。

月池看着前的同行者，他们中也有穷人的人，可这会儿却一样笑得十分开心。他们已经忘却了自己的来了。

初的她，日思夜想是逃避。朱厚照看了这一，也醒了她，天无乐土。屈居人，就只能为人。要想掌握命运，就要人上人。于是，她选择了留在权力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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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戏台上，刘六刘七和那些奋起反抗的农民，不再是英雄，他们只是一群愚人。朝廷是有贪官，是戕害了百姓，可这也不是他们造反的理由。他们明明可以去向皇爷告状，却选择落草为寇，滥杀无辜，最后害人害己。他们都该死，他们的九族也该死，甚至死后也得不到安宁。凡人居然和法王佛陀作对，倒行逆施，注定要堕无间地狱，永受折磨。

这当然有积极的作用，公共设施的修建，漕粮的解运，都需要官府的统领扶持。正是有乡约的存在，王朝的底层秩序才能由混变为有序。可它的消极影响也十分显著。朝廷抓丁收税，乡民无可逃。监视不仅来自上层，更来自同胞。月池推广乡约的初衷是让穷人团结，互相依靠，抵制乡绅地主的掠夺，可她没有想到，压迫除了来自乡约外，也能来自乡约本。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明明是想打破死一样的桎梏啊。

一旦发现逃丁，整个约的人都要受罚，官府不会加征，他们只会停止往当地输送新新技术，更不会组织利修建，直到逃丁问题在规定时间解决。而得好的乡约，则会得到朝廷在农事上更多的扶持和帮助。不能为了一家“私利”，让全约都蒙难啊。于是，约站了来，他来让大家公平地“效忠”，以实现上层的期待。而被选中的壮丁，即便在外累死病死，也不敢逃跑，因为这不再是一家的事，这关系到全约的福祉。他的家人得知亲人的死讯，虽然痛苦，但也不敢明着反抗，因为一旦反抗，等待他们的就是整个乡约的排挤。乡约甚至自发地组织起怀念“牺牲儿郎”的祭祀。

以前朝廷抓丁还要颇费一些功夫，可现在不一样了。在过去，皇权不县是千百年的常例。在过去，官府的手再，也很难伸到村落里。他们无法完全掌握村落。可现在月池将乡约之制，推广到了全国。乡约和治农官双齐，皇权的手可以顺利地伸到基层。

月池睁睁地看着，所有人围在死者家人边，劝他们不要太伤心：“勇是个好孩啊。”“他也是在为国效力啊。”“我们都记着他呢。”“今年丰收了，我们一定替他立一座碑……”原本泪不止的死者亲属，在众人的劝说停止哭泣，他们甚至也欣起来。年迈的父亲抹着泪：“行了，你们不用劝了。俺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也知忠君国的理！勇，是死得值的！”

垄断行业要想发展，一是要独占更多技术，二是要驱使更多劳力。贞筠将竖立锭之法告知佛保，一是为了救谢家兄弟的命，二是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更多的锭，意味着翻倍的生产率。可这项萌发自民间的技术，却并未惠及民间。庶民依然衣不蔽，在冬天冻得浑发抖。朝廷垄断了这项新技术，将自己的经营面扩展到了布业。而随着朝廷垄断的行业越多，所需的劳工也就越多。正常商家想雇得更多的人，只能靠提待遇来招徕，可官府、天家不需要，他们可以直接派徭役。大批青壮年被迫离乡背井去修建窑场、茶场、丝织场、布场……

君权原本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在过去，它远不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她，帮助专制权力冲破了制、经济上的限制，让它肆意扩张膨胀。现在她还要把思想上的限制也拆掉。历史书上专门用一章讲述明末思想家的理念。为古人的黄宗羲，直斥君王为害民之贼，而为现代人的李月池，却在想办法把心学改造成君权于一切的学说。她甚至要亲自上手去。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为意。可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乡间听到辱骂刘六刘七的戏本。农民起义的领袖，遭到了污名化，被万人唾骂。饱受折磨的百姓，把他们的全痛苦、懊悔和仇恨都投在了起义军上。总得找一群人为悲剧负责，不能是现在的青天大老爷，那就只能是那群被千刀万剐的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