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嬷嬷将这些都看在眼中,等人群都散了,她才慢慢走回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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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锦自后厨带了食盒到书房,她叫人在榻边支了一处小方桌,将饭菜摆好,放好了藤墩,在萧北冥对面坐下。
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墨色的发披在肩上,眉目极淡,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眨眼就会不见。
宜锦将那碗红豆粥推到他面前,道:“我问过邬公公,你已经好几日没好好用膳了,今日便先用些温补的。”
萧北冥看向她,她仍穿着嫁衣,只是去了沉重繁琐的凤冠,面如脂玉,眉如翠峰,红润饱满的唇已经没了唇脂,一双眼睛温柔而有神,以至于他能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萧北冥怔了怔,书房之中,昏黄摇曳的烛火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可有什么东西却发生了变化。
他接过那碗红豆粥,没有多说话,几口便喝完了,等用完,他抬头,话语中是陈述的语气,“没有放糖。”
他定定看着她,墨色的瞳眸中显示出一种困惑。
明明与她今日才入王府,才成为他的妻子,但今日她摆饭,同他说话,却自然到仿佛在此之前已做了无数次。
他不是个没有戒心的人,更没有愚钝到对所有事情没有知觉,可他却下意识地不忍拒绝她,心疼她。
宜锦接过他手中的玉碗,替他又盛了半碗,“殿下要加糖吗?我听宋大人说,殿下喜欢吃盐渍青梅,便猜想殿下不喜甜,这才没放糖。”
她知道,萧阿鲲的性格向来谨慎,她也从未想过隐瞒他,可是死而复生,轮回转世这样的奇闻太过荒谬,她暂时更不知晓如何解释。
萧北冥紧盯着她的脸道:“你第一次见我,便送了青梅。”
宜锦一愣,想起那日长街重逢,细雨飘摇,她确实赠与他青梅,不由微微一笑,“那时我手中只有一袋梅子,便想着,许是殿下也爱吃呢,如今想来,倒是莽撞了。”
话罢,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脸上,宜锦用手抚了抚右半边脸颊,一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满疑惑。
萧北冥看懂她眼中的情绪,唇微微扯开一抹笑,他放下碗筷,用右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饭粒。
习武之人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在唇角,激起一种奇妙而又酥麻的感觉,但萧北冥很快就收回了手,声音仍含着闷笑,“有饭粒。”
她可爱而率真,从未有过女子在他面前如此放松自如,哪怕只是用膳,也让他觉得心中安稳。
宜锦只觉得那股酥麻感仍旧停留在唇畔,她低着头用膳,幸好有新嫁娘的妆容遮住了她满面的红云。
她不知道为什么,两辈子以来,总是在萧阿鲲面前出洋相,但他似乎偏爱她出丑的模样。
萧北冥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他勉强用了两碗粥便有些饱了,宜锦见他脸色又开始苍白,便知道他的腿定然极痛。
她抿了抿唇,起身叫下人收了碗碟,这时邬喜来进门道:“殿下,是时候沐浴上药了。”
萧北冥喜净,除了在军中作战时没有条件,他每日都沐浴,即便如今受了伤,也没有例外。
邬喜来瞅着下人收下去的碗碟,见殿下居然进了两碗粥,心中不由地高兴起来,果然有了王妃,殿下用膳便不让他们操心了。
他笑着问道:“王妃可也在此处沐浴吗?”
萧北冥休养腿疾以来,为了处理公务方便,便一直住在书房,邬喜来便叫王府的工匠制了一张浴桶,比寻常的浴桶大了数倍,即便是三四个人,也能躺得下。
宜锦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邬喜来这样问,她以为是要服侍萧北冥沐浴,还没来得及应下,便听萧阿鲲道:“邬喜来,吩咐骆宝将东院荣昆堂内的浴池稍作休整,供王妃沐浴。”
他说得极快,邬喜来却在片刻之间明白了殿下话中的意思,他忙吩咐骆宝去烧水。
殿下想来是不愿王妃见到他腿上的伤口。
宜锦也深知萧阿鲲的性子,他是一个即便吐了血也要往回咽的人,向来不愿旁人见到他狼狈的一面。
他于她而言,是相处了两世的恋人,但即便如此,上一世萧阿鲲也从不不在她面前露出腿上的伤口。
日子还长,他想要隐藏的伤疤,也许有一天会愿意展示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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