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为妄议朝政,全都遭到削籍编,时人称之为“六君”——这些理学门人不敢公开反对韩侂胄,但时常三五相聚,私议论朝政,人人都对韩侂胄不满。何太骥也参与其中,常与人密议如何捍卫理学,对韩侂胄尤为仇视。在何太骥看来,要捍卫理学,就必须推翻当权的韩侂胄,然而韩侂胄一手遮天,皇帝又对韩侂胄言听计从,单靠上疏谏言,只会步“六君”的后尘,可对太学学而言,除了上疏之外,似乎没有其他能对抗韩侂胄的手段。
彼时欧严语已升任太学博士,为理学门人的他,同样参与了多次这样的密会,因为何太骥反对韩侂胄的态度尤为决,他对何太骥印象刻,二人的秘密来往逐渐增多,何太骥钦慕欧严语的理学修养,私更是拜了欧严语为师。那时的欧严语还不知,何太骥之所以那么仇恨韩侂胄,捍卫理学只是原因之一,另有一大原因,在于其叔父何上骐的遭遇。
何太骥早年亡母丧父,族中亲人一直不待见他,只有叔父何上骐对他照顾有加。何上骐虽然辈分比何太骥上一辈,年龄却比何太骥大不了几岁,两人从小相伴成,彼此之间可谓亲密无间。失去父母的那痛苦,其实何上骐比何太骥经历得更早,他是靠着兄,也就是何太骥父亲的抚养照顾才得以大。何太骥失去父母之时,何上骐才刚到束发之年。这本该是读书求学的年纪,但何上骐念兄多年养育之恩,不愿看到何太骥吃苦受累,于是选择放弃学业,外工挣钱,抚养何太骥大成人。倘若没有何上骐的这番付,何太骥后来本不可能有读书念学的机会,也不可能蓝田书院,更不可能到临安太学求学。
对于叔父的付,何太骥比谁都清楚——十几岁便外工挣钱,后来为了挣更多的钱供他求学,不惜投军旅,生死地挣军饷,甚至为此一直没有成家,始终是孤一人。何太骥不希望叔父过得这么苦,一度想中止求学,但当这世,求学问考科举,那是人地的唯一机会,最终是何上骐以死相,何太骥才答应继续学业。对于这位恩如再生的叔父,何太骥激万分,哪怕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他立志有朝一日人地,一定要好好地回报叔父。
然而就在何太骥考太学之际,他叔父所在的池州御前诸军却突生变故,副都统制虫达叛投金国,时任虫达亲兵的何上骐也跟着不知所终。传闻说虫达渡江北逃时,为了避免行踪,将随行亲兵尽皆斩杀,其中几个亲兵的尸漂至游,才被江中船夫捞起。何太骥一度以为叔父已经遇害,为此整日整夜地悲伤难过,直到很一段时间后的一天,他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请他于某日夜晚,到净慈报恩寺的西厢房投宿。此信虽未署名,但字迹很像他叔父何上骐的。他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如约去到净慈报恩寺,投宿于西厢房中,夜里忽有人轻叩房门,他打开厢房的门,见到了已经剃度家、化名为弥音的何上骐。
何上骐时间音信全无,何太骥很担心他发生了意外,直到亲看见叔父还活着,不禁大喜过望。那夜在厢房之中,何太骥问起叔父这段时间的遭遇。何上骐不愿多谈,只说他是为当朝宰执韩侂胄所迫,才不得不隐姓埋名,避于寺庙之中,只因怕何太骥太过担忧,这才现相见,希望何太骥对外仍称他已死,不要对任何人透他的落。
何太骥虽不清楚叔父是如何为韩侂胄所迫,但他知叔父不愿过多透,定然有其苦衷。他本就因为理学之禁对韩侂胄心存不满,此时得知叔父的遭遇,对韩侂胄更增仇怨。正因为如此,他反对韩侂胄的态度才会比太学里其他人更为决。
虽然极度仇视韩侂胄,但何太骥知自己只是一个太学生,本没有任何力量能与韩侂胄抗衡。他只能在学业上更加刻苦,短短三年时间,便从外舍升舍,又从舍升上舍,再从上舍任学官,得以踏上仕途。在他任学官之前,达六年的理学之禁终于弛解,但韩侂胄对待理学的态度并无多大变化,朝堂上没有哪个理学人士能受到重用。何太骥认为只要韩侂胄在位一天,便如乌云蔽空,理学将永无之日,而他的叔父何上骐也只能一直隐姓埋名,委于寺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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