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
医生拿夹烟的手指蹭蹭自己凌乱的头发,整个人十分颓废,像是被抽干精气。
“多么显而易见,大家都要死了。”
不等别人再追问,他从柜里拿出各种各样的药瓶药片,看也不看的塞进白大褂的兜里。
“走走走,边走边说。”
离开医院时,医生深深吸了一口烟。
“一个月之前,镇上就开始出现类似的症状,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睡美人病,没放在心上,但是这个病会传染,睡过去的人越来越多,在梦中去世的人也变多了。”
他吐出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在口鼻间环绕,遮住他的眼神。
“我们都说,是那个新来的神父邪门,要不然早没有晚没有,他一来,镇子上就出现这种事?”
“你们没人想去找那个神父对峙吗?”
壮汉捧哏,比起队伍里的其他人,和医生在酒吧见过面的他,更适合跟医生套话。
“这样看,神父肯定有问题,问题大了。”
“那又如何?”
医生不屑的嗤笑,也不知道在嘲笑谁。
“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而且……”
他想起兜里的印票,他们可是靠赌谁下次去死赢了大笔钱,这是他和咖啡店老板的默契。
“而且什么?”
壮汉追问。
“不什么,反正跟我没关系。”
医生撇下这群人,急匆匆的往前面走。
壮汉偏偏头,之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头巾男,借着风雪,隐去自己的气息,跟上医生。
应该是用了什么道具或能力,他踩在雪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医生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跟着自己。
医生走到咖啡厅,急切的找到一大早就在柜台处喝酒的老板。
他掏出兜里的所有东西,递过去,再拿过老板的酒杯,自己一口饮下。
老板诧异:“你怎么……”
“新来的那几个有个男的不行了。”医生郑重的告诉他,“明天,赌我死。”
老板收起报纸,板下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他妈连酒都喝了!你知道我他妈根本就不喝酒的!我他妈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医生控制不住的扯住老板的衣领喊起来,“……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的。”
医生松开老板,刚刚因为怒吼而憋红的脖子也褪去颜色,他低头捂住眼睛,哽咽:“我他妈今天早上差点没醒过来……”
人类可以不怕死,但求生的本能会让身体自己动起来。
本来已经打算用自己的死亡大赚一笔,以后躺在高档病房里,说不定还能找到救治机会。可是他现在却本能的恐惧死亡。
想活,想要活下去。
老板沉默的伸手摸摸医生的头发。
医生擦干眼泪,抬起头:“再来两杯酒,今天我要在你这里不醉不归。”
老板没给他倒酒,只说:“我去找神父。”
“别去。”医生拦他,“去过的人都死了,你别死。”
老板一拳垂在柜台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去死吗?”
“嘘——嘘——”医生从没见过老板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急忙拉住人,“那群外乡人跟在我屁股后面呢,别叫他们听见了。”
“那又怎么样!”老板指节冒血,朝医生怒吼,“听不见你就不会死吗!”
医生松开他,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看着虚空,喃喃道:“……我不想你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老板也坐回椅子上,浑身上下满是颓败之气。
他声音干哑:“难道我就想叫你死吗?”
医生突然咧咧嘴,怪笑:“那我也赌我明天死。”
老板抬起头看他。
医生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你知道,我逢赌必输。”
“好。”老板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就信你这一次。”
在门外听完这场谈话,头巾男默默混回玩家队伍。
“怎么样?”壮汉问。
“他们用谁今天去去世来打赌。”头巾男简单的报告,“医生和老板串通好,决定赌自己明天死。”
仗着npc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壮汉光明正大的问:“他们不想报复神父吗?”
头巾男摇头。
那个神父明显有问题,为什么不纠集人群,上去把教堂砸了?他们这些本地人,肯定比他们这些玩家有号召力。
玩家们的目光忍不住放到鹿茜身上。
鹿茜正假装忙前忙后的帮忙照顾病患,实际上是光明正大的偷听他们讲话。
“我们要不要……”壮汉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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