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明也不说话,苍白的手掌上前捞了捞,攥紧了宋如锦的袖子,然后把她拉近了一些,抓紧了她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拼尽浑身力气,挣扎着攀着一块浮木。
这位表弟身上是有些病症的……宋如锦心里一急,连忙抽出手,快步走到明间外头,唤了几个丫头进来。
几人匆匆忙忙地走过来,却见贺兰明已经歪倒在墙角,昏过去了。
丫头们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好。宋如锦也吓住了,撑着伞跑去了正院,把贺兰明的情形告诉了刘氏。
刘氏赶忙命人去请王太医。
雨天路不好走,过了许久,王太医才姗姗来迟。贺兰明已经被移到了床榻上,王太医给他诊脉施针。元娘攥着帕子立在床前,贺兰恬也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着。
元娘颤着声问:“明哥儿是不是不好了?”
刘氏安慰她:“王太医医术高明,明哥儿定然不会有碍的。”
王太医却不置可否:“眼下就看他能不能醒过来,若能醒转,应是无碍。不瞒二位夫人,在下行医三十多年了,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病症。”
一根根金针刺进穴位,贺兰明终于微微睁开眼。元娘松了口气,眼泪哗地一下出来了,“能醒就好……”
贺兰明抬眼望了望四周,道:“娘……”
元娘擦了擦眼泪,笑着问:“明哥儿可有哪里不舒坦?”
贺兰明摇摇头:“我觉得一切都好。”
元娘不禁一怔。这还是贺兰明头一次这么迅速地答话,不似先前那般反应迟钝了。
王太医细细地切了脉,“咦”了一声:“小郎君的病症似乎好了。”
元娘顿时喜出望外:“果真?”
“他这痴症,病得离奇,好得也离奇。”王太医抚着灰白的胡须,医者面对疑难杂症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和蔼问道:“不知小郎君昏迷前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先前见了锦表姐。”贺兰明答道。他的目光划过母亲、妹妹、刘氏,还有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微微有些失望。
她不在。
贺兰明终究是内敛而不外露的性子,只说自己当时正和宋如锦说着话,然后心口忽地一痛,紧接着人就昏过去了,再醒来,便觉得自己神思清明,远胜以往。具体缘由,半句不提。
这世上许多事都不能用常理解释,许多病也不能用世俗药石医治。王太医也只好把这个病例归为“奇闻”一类。
元娘见贺兰明应答与常人无异,欢喜地不知说什么好,翻来覆去地说着一句话:“可算是好了……”然后眼眶便是一湿,又落下泪来。
王太医走之前,刘氏做主,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封,道:“想来明哥儿也不是忽然就好了的,还是托赖您这几个月帮他悉心调养。他那痴症,逢了机缘,又有了这素日的调理,才好了过来。”
王太医半推半就地把红封收了。
元娘喜不自胜:“这回来盛京治病真是来对了!正好再有两个月便是秋闱,明哥儿还能去试一试!大嫂你不知道,他书读得一向不错,只是带着痴病,一直没去应考。”
刘氏跟着笑道:“我看你是乐糊涂了。他外祖母刚走,他如今还在孝中,哪能赶考去呢?”
元娘这才反应过来,也不觉得可惜,仍旧笑着说:“那就等三年后再去秋试,也是一样的。”
她们两人就坐在明间聊着,贺兰明半躺在里间的床榻上,也能听见一些只言片语。
他心里隐约明白自己的痴症为什么突然好了。
幼时那个游方的道士,不仅截住了他的梦境,还说他的痴病永远都不能好,若要治好,便要用旁的东西来换,或是寿数,或是姻缘。
当时他就在想,倘若姻缘联结的是梦中那个少女,那千万千万不要用这份姻缘来换,他愿意减寿,也愿意带着痴症过一辈子。
但他的姻缘终究还是被换走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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