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也果真越发不好了。
开年之后,她的咳疾便加重了许多,时不时地咳血来。院里的丫们私议论:“别是得了痨病吧?”便你推我搡,谁也不乐意去服侍她。
陈姨娘跟前也只剩宋如墨和荷香端药送地伺候着。
她败得怎么样,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偶尔清醒时,就跟宋如墨说:“听姨娘的,别挑那个四表哥……你真心待他,他未必真心待你……”
宋如墨抿着不肯吱声。她心底仍觉得四表哥是个好的,陈姨娘一直说他的不是,反教她生了几分逆反的心思。
姨娘都没有见过他,怎么能妄论断、说他不曾付真心呢?
宋如墨真想不不顾地嫁给四表哥,但她很快就迷茫起来。外祖母也说四表哥并非良,不如翰林院的吴学士……她在家里本就孤立无援,主母不喜,姨娘病重,衡弟不肖,外祖母再不帮她,她就真的什么法都没有了。
这么想着,再忆起四表哥赠她珠钗时耀的笑容,一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继而又是满腹的委屈——她不如宋如锦嫁得好便也罢了,竟然连挑个自己中意的也不能够。
过了几日,靖西王妃亲自登门来访。
刘氏去大门迎她,亲亲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两人一路说笑着了屋。靖西王妃直奔主题:“你看,咱们儿女的婚期定在哪一日为好?”
刘氏心底是想再多留宋如锦几个月的,况且也没有女儿家上赶着嫁过去的理。便故意拖延:“锦儿这个月底才孝……接来筹备嫁妆,延请宾客,有好一阵要忙呢。我看不如把婚期定在十月,诸事也能准备得稳妥一些。”
靖西王妃:“十月也太迟了!”接着便晓之以动之以理:“宾客的事不用你烦心,我们家自然会挨家挨送请帖去,你想邀谁家来吃喜宴也只告诉我,哪怕那家人离京千里,我也给你请过来。也不用带多少嫁妆,你还怕我亏待锦儿不成?”
而后又叹了气:“牧之过了年都二十岁了,别人家像他这么大的儿郎,孩都有好几个了。我倒是不急,可牧之的祖母急啊,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抱重孙呢。”
刘氏就问:“那依你看,两个孩婚期应定在什么时候?”
靖西王妃早有打算,闻言立时不假思索地答 :“我看就定在三月底吧……就这么定了!”
一月底孝,三月底就嫁去?刘氏怔了怔,:“这未免也太急了……”
靖西王妃笑:“你放心,就算锦儿嫁过来了,我也不会拦着她回娘家看你的。你也别拿乔了,赶放她阁吧!”
婚期就这么商量着定了来。
正月十六,禁中大宴群臣。宋如锦先去了凤仪,一边陪两个皇玩,一边等晚上的宴。宋如慧唤她近前,着她的,说:“妹妹大了,终于也要嫁人了。”
当真是年偷换。她至今还记得昔年在闺中,和宋如锦一起棋绣,如这般的冬日,宋如锦贪睡懒起,她便去宋如锦的闺房掀她的被,她赶起来练字。宋如锦起倒是起了,就是抱着手炉不肯动弹,推说手冷,说什么也不肯练字……一转,她都生了两个孩,宋如锦也要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