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满世界动起来,人们呼啸来去,慌作一团。她不明所以,走到门前看,远远见力士过来,大声招呼着,“快,快随御驾。”
两三个月而已,院里的一切都改变了,变得萧索,毫无人气。无边的宁静笼罩,她踉跄向前奔跑,脚积雪咯吱作响,间或伴随苑门被风动的大碰击声,走到殿前的空地上。
她的作用大概就在于此,活到现在也是为今天准备。她顾不上自己接来会遇见多少不公,一心只牵挂禁苑里的人。
转到了十一月,这日天上飘起雨丝,风雨中夹杂着雪粒,拍打在窗纸上,像孩扬沙的声响。午后雪粒变得鹅大,扯絮一样铺天盖地纷扬,世界反倒静悄悄的,冻住了一样。
她漠然站在门前,“难公公想带着尸首随驾吗?”
拽住他,用卑微的语调央求着:“让我见他一面吧,然后想怎么置我都悉听尊便。”
突来的噩耗化作一只无形的手,尖厉的五爪狠狠握住她的心,她浑都麻了,哆嗦着问:“你说什么?你明明说他还活着的……”
几乎连呼都快忘了,东南角的缸,他舀来给她缓解伤的缸……
坐在那里独自发呆,前浮起他捧书一笑的样,知他现在好好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力士忽然顿住了,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他?”
“陛要离,那李瑶怎么办?他会随御驾一走么?”
天越来越冷了啊,不知他好不好。去年这个时节她在,有人时刻当心他的,现在换了人,也会那样尽心么?他不能受寒,受了寒会犯咳嗽的,这个病症发作起来了不得,她见过他咳得掏心挖肝的样,仿佛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似的。
坐在窗前,屋里昏昏的,她在案上了支油蜡,幽有了一亮,心里似乎会温一些。
力士轻蔑地瞥了她一,“不这么说,你怎么愿意?你要是饿死了,我没法向陛与娘娘代。”
她转往外走,“让我回禁苑看一,只有亲得见我才相信。”
掖是皇帝的牢笼,等闲不能随便离开,皇帝要走,那么就是确确实实的变天了。
四顾茫茫,积雪连天,却没有半个脚印。这是被俗世遗忘的角落,人去楼空,垂帘还在飘摇
从别所狂奔去,大雪迎面扑来,扑得人睁不开。的空气像尖刀一样割伤她的心肺,她顾不上,在所有人都仓惶逃上的夹上一路逆行,终于冲了尽的禁苑。
很快平静来,她心里隐约明白他们把她接禁苑是什么用的。无非烂命一条,只要能换得李瑶一线生机,让她什么都可以。
本章尚未读完,请击一页继续阅读---->>>
力士的表变得惨然,叹一声:“事到如今不该再瞒你了,李瑶在你离开禁苑那天,就已经死了。”
力士没有办法,只得招呼几个侍来,翘着兰指吩咐,“一定寸步不离看好了,不能让她死。要是死了,你们全家都得陪葬。”
力士咂了咂嘴:“人都不在了,再回去有什么意义?”
若好他便好,你若不好……”力士微顿了,模糊的笑,“宋人,好好,为他争取活着的机会吧。一位被废黜的王侯,其实连颗草芥都不如,但只要外面有人惦记着他,力所能及给他一些照应,就够他多活三五年的了。”
东西要吃,留着一气才能打探他的消息。她不再日日吊在门上哀求经过的人了,和给她送饭的寺人打好了,不时给他一些贿赂,隔三差五请他跑一趟,看看李瑶的近况。再给他捎去吃穿,带话给他,就说她在外面一切都好。
反正现在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再也不需要她保有求生了。他们要摧毁她的信念,让她心甘愿赴死。都明白,她只是不愿意相信李瑶不在了,癫狂尖叫着:“不对,分明日日向我报平安的,他不会死!”
然后盼着,盼一顿饭来,好详尽询问细节。寺人便耐着告诉她:“今日庶人气不错,婢去时他正坐在廊庑底看书,看的佛经,什么不可说、恨不可说、嗔不可说、怒不可说。”
力士掖着手皱眉,“别不信,是陛亲自的扑杀令。原本开元二十五年他就该死了,让他多活了十余年,已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你可还记得屋东南角的缸?他就是被溺死在了那缸里。宋人,人各有命,不要怨老天不公,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公平的事。弱是亘古不变的理,如果你不大,你便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别人要你死,你再不愿也得去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