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心安理得,他只不过是循着旧的模样哄骗了一个小姑娘,他的那样贵,仿佛是给她的恩赏。
一直到走单位的门,她的步都没慢来过,在走到路之前,顾成阙把她拉到他的车里。
等她经过他边,顾成阙语气熟稔得好像他们不过刚分开两天,而不是两年,“回华吗?我送你。”
如今院是孙霖,梁老师退休以后就不院里的事了,只偶尔来接个演。孙霖是个板正严肃的中年男人,副院的时候就把一切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不像梁老师那样用事,他永远第一时间考虑规矩和利益。
顾成阙动作尚且算温柔,小姑娘也没怎么抵抗,被他握着手在座位上。
张祥祺是院里的老人了,要探究多大年纪她不清楚,只知她父亲还是个刚崭角的小编剧,初来乍到之时,张老就坐在门看门人了。
“回来好,在那边哪里能演戏,都是跑龙。”老人摆摆手,“你这么好的功底,留在这边早就了。”
从前办接左右不过和梁老师填两张表,再聊半小时家常,现在只怕是要端正了态度和孙院谈上一小时正事,毕竟从前商量演,着他的脾就得把一切改到尽善尽。
来时路上晒得人,此刻中央空调的冷气对着她呼呼直,尹栎看着孙院短的眉,背上不停冒冷汗,只祈求他快絮叨完,自己去晒一会缓解不适。
他们几乎是一起来的,尹栎扶着墙在外的炎里渐渐缓解了小腹的疼痛,转看的时候顾成阙站在转角的一片影里,自顾自用手机回消息。
十几年过去,分毫未改,照例是白的发,宽大的休闲衫,还有他手边那副缺了红“”的象棋。
尹栎不知自己现在是因为刚才的冷气苍白着面,还是被浪又红了脸,总之她低声说了句“不用”,颔首用碎发遮住面颊,快步走远。
尹栎附和着笑,她哪里有什么功底,因为伤了膝盖再也不能演武戏,闺门旦的戏她缺了段,正旦又欠底气,到哪里都是个末。
“我爸爸写的申请,他不肯让我在那边了,拗不过他。”
漆掉得七零八落,里面斑驳的底来。
尹栎没预想过在这里遇到顾成阙,毕竟她离开的这两年,大略也听父亲谈到过,因为昆剧院渐有起,又由孙霖改革,已经不大依托顾家的资金支持。
尹栎签了几张纸,那边顾成阙正好起走过来,“合同没问题,先签了,之后院里开会再谈详细。”
“小尹?啥辰光回来的?”老人拉银边方框的老镜,“早听说你要调回来,回来蛮好的,到底是我们苏州待得惬意啊是?”
她不知自己在赌什么气,顾成阙能当作从来无事发生一样和她坦然相对,她却一直没有放。
“张老师?”
尹栎从敞开的半扇门走去,门廊坐着个独自摆象棋的老人。
“现在昆剧院和以前工资分方式不一样的,你去两年么回来慢慢了解就好了,今天就是职,明天开始跟着大家上班练功,熟悉就好了,演多是多,那脸的机会也多。”
孙霖翻来五六份演文件,大到省巡演,小到去附近古镇的驻场折戏演,一一向她介绍清楚。
“栎栎。”他像从前那样喊她。
后面传来鞋后跟有节奏的落地声,不用回也能知,顾成阙手在袋里,直着背,步态像从前那样从容。
而现尹栎拘谨地坐在孙霖面前,顾成阙坐在不远的沙发里,迭着双漫不经心地翻一份文件,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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