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3/4)

“郡主，已到明泉山庄了。”

却是沐奇的声音。推开车门，夜雨仍大，沐奇蓑衣未褪，将伞递给她。撑伞车，放一望，脚黛沉沉，山岩嶙峋，一侧悬崖邃万丈，俯望云烟蔚然，她这才恍悟过来，自己已在众山之巅。转过，面前古树参天，青石铺迤其间，正对一座轩昂府邸，中门大开，里间灯飘摇，朗如白昼。夭绍抬望了望，煌煌灯火间那一座座阁楼似悬空而筑，自府前远眺，雕甍层迭浮，池馆变幻无穷，夜雨之，恰如间晶殿、云中仙阙。

夭绍有些愕然，疑惑自己仍在梦中。只是那立在府邸前望着自己的白衣男，却是一如平常的淡静面容。

“你这是什么？”夭绍走上前，心终于明白离歌方才所谓“福”是说什么，笑了笑，“难你要带我夜游山庄？”

本是玩笑之语，不料商之却：“正是。”

夭绍怔了怔，商之微微一笑，转先行府，说：“你行程也急，在庄中待一夜罢，明日一早便送你南。”

夭绍闻言驻足，山风大，又兼夜雨，寒之气穿透裙裾，冷意之，她终于全然清醒。低收了伞，跟着他走府中廊，状似随意：“这里可是我向往久的地方，让我多待一日如何？”

商之止住步伐，回首望着她。满灯火虽盎然，然他站于廊旁，微微垂首，面庞便笼在一片朦胧的影中。夭绍在他面前扬起脸，正对上那双沉沉如墨的凤目，相视许久，她启：“既煞费苦心让我来了，又何必这么急着赶我走？”

商之目中隐现冷冽怒，盯着她久，张了张，却又抿住。夭绍亦始终不曾低，明眸如，其间绪一丝没有隐瞒，由期待转为失望，似也不过一刻的事。他面容一暗，挪开目光。而后终是什么也未说，便蓦地转，往廊中走去。

“主公……”迎面走来一披狐裘的男，刚揖手想说什么，不料前白袍一掠而过，已飘夜雨间，径往。那男站在原地愣了一刻，掩袖轻轻咳嗽起来，半晌转过，看着孤立在门扉的夭绍，微笑迎去：“郡主来了？”

夭绍恍过神，望着来人，讶然：“贺兰将军？你何时来了雍州？”

“亦是昨日刚到，”贺兰柬面容仍是病弱，狐裘披，似还不能抵住寒冷，拉了拉衣襟，稍稍避开当风，揖手，“郡主，主公怕是另有要事理，我领你游一游山庄吧？”说着，一瞥夭绍不豫的神，微笑着盼左右，叹，“因郡主要来山庄，满庄上费了一夜一日的功夫将府中布置如斯，人间仙境，亦不过如此吧？郡主若不走走看看，主公这片苦心，可就白费了。”

夭绍咬了咬，看了一商之离去的方向，轻声：“如此……只能辛苦贺兰将军了。”

“不辛苦，”贺兰柬笑意从容，展臂，“郡主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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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柬话说得轻便，然两人未逛完一半山庄，他便已累得气息不稳、手足发颤。夭绍自知他的病，当亦到了曾听沈伊说起奇巧可夺天工的凌空阁，已是心满意足，便：“今夜先到此，贺兰将军回去歇息罢。”

“也好，”贺兰柬摸着，在阁中榻上坐，努力平稳音调，微笑，“我在此歇一会，郡主……也歇会吧。”

夭绍见他神间有些异常，看向自己时目光刻，似是憋着什么话，但又说不。于是笑笑，也不急着走，站在一旁抬起手拨窗旁悬坠的琉璃灯。凌空阁筑于万丈，底雨雾缭绕，如履云端。夭绍望望外面夜，阵雨稍住，淅淅沥沥丝绵绵飘动，再无方才滂沱之势。

“雨要停了。”夭绍说，伸手窗外，任屋檐上滴落的清凉珠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