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轩的胜报终于抵达洛都,姚之败本指日可待,可洛都朝廷却称此前姚已递上再度臣服司氏的降书……倒是将鲜卑又一个尴尬境地了,”萧少卿低低言,连叹数声,似满满的无奈,“如今北帝令尚回洛都述职,沿途遍布雍州府兵,与当年召回独孤伯父的手段还真是如一辙。”
萧少卿看着他微笑:“只怕小姑娘到时却舍不得。”
郗彦看着他褪尽颜的面庞,轻叹:“这正是我担心的。若连你都这般难忍明妤公主日后困局,那以湘东王女心切,怕绝不会坐看司氏就此倾覆。而朝中沈太后――”
“呵,脾气不小
是夜,安置好丑的住,迟空暂随萧少卿至军中。丑送行时,望着已骑在背上的三人,小脸沮丧,目中雾充盈,似上就要哭来,拽住迟空的鞭不肯松手:“你说过不丢我一个人的。”
迟空涨红了脸:“那是路上。”想要鞭,又恐划破丑的手,皱着眉,“快放开!”
郗彦怔了怔,与他对望一刻,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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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你?”萧少卿扬眉,摇了摇酒盏,,“可别折煞他了。”
萧少卿见郗彦于灯看着密函,亦不打扰,自去栏杆前挑起帷幔,俯望江夏城夜幕寂静的街,沉默久。待听闻后那人自斟酒的细哗然声,方回首:“阿彦,有一事我甚怀疑――迟空南的行踪,真的避开了云阁剑士的视线?”
郗彦置若罔闻,垂眸,斟满一杯酒,递给萧少卿,言:“迟空来得也正及时,他生为荆州人,又久随华伯父边,正可在荆州山川地势、殷桓治军布署上为我提三分。”
郗彦:“去吧。”仆役闭门退。
“哪个兄弟?”萧少卿忽问,声音淡凉,抬眸望着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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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萧少卿了然一笑,至案边坐,忽叹息,“孙超此刻必然后悔莫及,当初听信师父之言,放任孙静逃北朝投奔你,却是大错特错。”
“我何曾取笑你?”萧少卿神端肃,然眸中却是如何也忍不住的笑意,“我又为何要取笑你?”言罢,轻轻喟叹一声,莞尔摇,转过,自走去一旁雅室。
他止住言词,顿了良久,才缓缓:“如北朝真的起来,只要鲜卑一旦占据上风,司豫定会求援邺都,东朝怕难逃其间纠葛。”他低眸,边轻扬,笑意却不知是苦涩还是庆幸,“若非我命不久矣,将来怕势必要与自家兄弟沙场相见……”
郗彦默默喝酒,一时不语。萧少卿蓦然也想起什么,面一白,手指顷刻冰凉。“只是阿还在北朝。”他低声苦笑,五指狠握住酒盏,清透的目霎那沉落,心中瞬时是冰火双重煎熬――却不曾想,原来整个局中,将来要夹在两边最过为难的,竟是自己。
净了再来吃罢。”说完,匆匆追上迟空,言词小心,柔声细语,竟是再不敢得罪于他。
“他便在这里,你何不自己求他!”迟空面一冷,扔鞭,扬手折了旁一细柳枝,重重挥,夺然而。
室中静默,而后再无人声,一杯杯酒无声,灼烧咽,攫住心脏,沉懑前生令人窒息的难耐――事发展至此,皆非二人所愿,也才发现,原来天所趋、大所往,远非人力可驭。杌陧生平,孰可求?
郗彦笑了笑:“郡王火金睛,何事能瞒过你。”他垂首饮了一酒,续,“迟空既不愿投云阁,我也无须人所难。何况尚信中孙超已派武士南接回孙静,迟空带着她离开洛都正是时候,而且一路上云阁的人忙着布障法,确实没有心思多顾那两个孩。迟空灵活机变,带着孙静尽走山野荒路,正能避开南柔然遣往诸城池拦截的细作视线。”
采衣阁仆役至雅室燃了灯,送上酒膳,将一细竹呈给郗彦:“刚自洛都来的。”
他冷冷一笑,扬手将密函送烛火间燃尽,看着坠落残烬中袅然不绝的黑烟,若有所思:“如此咄咄人,看来此局已死,尚也再无顾忌了。”
丑握鞭不放,回眸偷偷看一郗彦,又迅速垂眸,轻声:“你说带我去澜辰哥哥营中的,此刻没到营中,便还在路上。”
郗彦轻笑不言,手指微动,将案侧密函推至他面前。萧少卿放酒盏,翻开阅罢,半晌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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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卿目送那二人一前一后拐过楼梯,又转眸看看郗彦,角微扬,似笑非笑。郗彦容如常淡静,温和:“郡王取笑够了么?”
“或许吧,”郗彦言词淡淡,“我们亦没有多留孙静的意图,待鲜卑困局得脱,便让人送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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