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秦先生招呼:“易太太,你也住来了,我还说一会儿找你去呢。”一面说着客气话,一面用筷夹鱼。鱼来不及夹碗就直接往嘴里,然后咀嚼着,用得通红的嘴跟我说,“这鱼火锅好鲜,易太太你快坐尝尝。”
旁边的老妈理都没理我,只顾着夹了鱼吃,一边吃一边盯着锅,恨不得将脑袋都扎到锅里去。
只有秦夫人捂着鼻,一脸委屈:“我都饿成这熊样了,怎么一吃就吐呢。”
“嘿嘿……”秦先生边吃边笑,“这就叫没福。”
“请问老板娘呢?”我问。
秦夫人惊愕:“易太太,你会说话?”
不想多解释,只说自己有疾混过去。
然后说:“房里的被薄,我找老板娘要一床。”
“在那边,我带你去。”秦夫人扶着腰站起,咽了咽,“省得看着东西不能吃遭活罪。”
过谢,和她互相搀扶着了另一条走廊。这条走廊也很黑,只有拐角的墙上着盏桐油灯。转过拐角,往前直走了一会儿看到一扇徐掩着的门。里面灯得很亮,腾腾的汽夹着一隐隐的微酸味从门里飘了来,味腥得让我一阵恶心。
还有人在嘀咕:“他是人,为啥还好吃好喝供着?”说这句话的是店里的伙计,“要不冒险,咬一就能登极乐。”
“好,你去,跺跺脚灰飞烟灭。”老板娘答。
我寻思着这里可能是厨房,老板娘正在收拾鱼。边琢磨边走过去想推门,手刚接到门板,睛往里看了一,这一看,冷不丁让我全一个激灵。
房间里,老板娘和店里的伙计背对着我,正蹲在木盆边收拾东西,就像收拾鸭鱼一样。
但透过弥漫的蒸汽,我看到那些被他们收拾着的东西是。
人。
一个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很完整。有的睛闭,有的睛微睁,被一泡肤微红,那奇特的微酸的味从里一脑地散了来,刺激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伸手捂住秦夫人因惊恐张大的嘴,正想转,忽然看见易直地躺在角落里,上七八糟地搭着些发碎之类的东西。担心他们对易不利,我迫自己继续朝里看,想看看那些人到底想什么。
只见老板娘和伙计手动得飞快,将人上的发眉胡一把一把扯。再把褪完发的人往里一,拿来时人便变得白生生的,像个白白的大萝卜。
随手一甩,把那“白萝卜”一甩,落另一个木盆时,人眨间变成了胖乎乎的鱼。
“这仗再打十年才好,”老板娘捞起盆中漂浮的发随手丢到不远易上,“三天炖五百多个鱼呢。”
我看着她那纤瘦的背影,只觉得悚然发麻。
“五万个鱼也比不上一神仙。”伙计也捞起一把发扔到易上,“这东西,不能吃剁不碎,也叫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