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小旃极好,虽还有些顽,但落得愈发妥帖了。”
迷迷蒙蒙中,她仿佛听见耳畔絮语,由远及近,初时还只是二人相谈,没多久倒像连同着自己一起调笑起来,那声音是那样亲切,叫她那般思念,光是模糊地听见,眶就酸起来。
她疲倦得很,如今却再不能躲清净,心中有些气恼,却也只得勉睁开,瞧瞧到底是怎么了,眨了眨沉重的,前的事也渐渐清晰起来。
刚想发作,却猛然发现自己竟是一直单手拄腮支在一张几上瞌睡,瞧着四陈设,正是生殿,再一定神,对面说话的竟非旁人,而是端和太,正笑眯眯地添上两盏茶。
旃檀顿时呆了,像是临一盆冷,将火气全数浇熄。
这时,又听耳边另一人:
“兄也太会睁一只闭一只了,乾沓缚哪次不是把我和毗折腾得人仰翻?哪里是有些顽,本是十分顽劣。”
“就说上次,她一怒杀了舒芘鹊的,就害得我们赔了几日礼,到今儿那好小还躺在床上养断呢!说来也是那厮犯贱,要是我……”
旃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睛,僵地侧过去,坐在自己左边的竟当真是活生生的元祀,他正也侧着脸,挑衅似的瞥了自己一,随后便眉飞舞地冲太殿比划起来,脸上的笑容肆意张扬,丝毫没有个顾忌君臣礼节的样。
“……又给她哥脸,前几日气得饭也没吃就去西郊大营了!可毗后来还不是得回来给咱们乾沓赔不是,真是叫她折腾得!嘿,整一个那叫没脾气!”
虽是抱怨,言语中却沁着说不的溺纵容。
“那不是正好,也该有人杀杀毗的。”端和太剥了橘,分成两半,蘸了新雪般的吴盐,放到永乐王和旃檀面前,“他娶的那个娘弱弱的,向来对他都是惟命是从,纵得他越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只怕是小旃嫁后,府里再也没人能治他的臭病了。”
只是听着这熟悉的对白,她的后颈便染上一层红霞,张了张嘴,却惊惶地发现自己竟说不一句话来。
她顿时怆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过还是在梦中。
彼时的旃檀年幼,面白薄,听了太和郡王这有来有回,颊上飞红,连耳朵尖都烧了。
一滴泪顺着角落。在座的二人却浑然不觉,依旧谈笑风生,只留她一个手足无措地僵坐,明明在其中,却和个言不由衷的局外人一般可怜。
永乐王仍旧大笑着把自己那半橘推到她面前:“瞧瞧,她臊了!还是兄能治你,赶明儿就应该多带你来这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