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母而仍旧有母,你无妻而得妻,我女儿终亦有倚靠。一举数得,所谓‘必得照我老的意思,才得两全’。你想,我的打算错不错?”
岂但不错,在陈锡元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乐得双发直,角涎,像个白痴的模样。
“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谨遵台命。不过,”陈锡元问至最关切的事,“谁来主婚呢?”
李老将一拍。“自然是我。”他说,“虽说她姓冯,我姓李,到底是我的女儿。再说一句狂话,有我家司礼在,谁敢怎么样?来,来,取笔砚来。”
“是!”
陈锡元忙不迭地取来笔、砚,找来一张红笺。李老亲自写好冯二娘的生辰八字,双手捧了过去。
“我女儿的终,就托付给你了。”
“是!”陈锡元双手接过,恨不得挖心剖肝,以见血诚,“您老请放心,若是我亏待了令,天诛地灭。”
“言重,言重!我知你为人至诚,得你这么一个女婿,不枉我一番途跋涉。”
“爹,”陈锡元改了,嗫嚅着说,“有件事想跟爹请示,这聘金——”
“笑话!”李老大声打断,“谈什么聘金?说句难听的话,你是人财两得。”
再醮之妇,不愿铺张,挑了个好日,陈锡元搬到了冯二娘那里,就像招赘似的。自然也请了一桌客,自然也请了吴宁。由于不成个格局,也不明白幕,贺客都不敢多讲话,所以这席喜筵,草草终场,连个新娘的影都不曾见着。
陈锡元却不在乎,一房,目眩神迷,但见床帐衾褥,致,真想不到亲井臼如贫妇的冯二娘,竟还有这样讲究的服御用,因而不免自惭形秽,也因而有些局促。
“二娘!”他怯怯地叫了一声。
“相公!”冯二娘倒很大方。
“我实在不上你。”
“既是夫妻了,何必说这些话?”冯二娘低去,声音也轻了,“只要你不嫌我是守过寡的。”
“不嫌,不嫌。”陈锡元说,“孙王八才有那想法。”
这又何须急得发誓?冯二娘抬起来,嫣然一笑。这一笑,使得陈锡元授魂与,胆也大了,一把抱住冯二娘,隔着缎的夹袄,便在她那丰腴的脯上,摸摸的……
陈锡元“移舟泊岸”到冯家,赵昌祺本不知,一连几天不见他的人影,不免奇怪。“咦,”他问,“锡元是怎么搞的?这几天灶要开灶了,该当如何办法,怎么不来跟我说一声?”
“陈锡元没有在盐厂。”家赵福答,“有七八天了。”
“更莫名其妙了!为什么?”
“老爷怕还不晓得。陈先生搭上一个不知来历的寡妇,住在一起。”
“有这样事!”赵昌祺诧异,“他手里也有几两银,为什么不好好娶一房?又是寡妇,又是不知来历,这不太荒唐了吗?你去找他来。”
用不着赵昌祺派人去找,陈锡元自己报到了。他是听了冯二娘的话,来提取存在赵昌祺典当的银。
“盐厂的事,我知,我明天就去料理。不过,表哥——”他吞吞吐吐地说,“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你说。”
“存在典当里的款,我想提来,自己生意。”
赵昌祺见多识广,便知陈锡元这个主意来自床。不过钱是人家的,自己不便不付,只这样答复他说:“款你要提就提了去。不过,你也该想想,这辛辛苦苦的一笔积蓄,来之不易,存在典当里,利息虽薄,总是稳当的。拿去生意,有赚有蚀,一旦泡了汤,悔之不及。”
“是!表哥说得是。”陈锡元答,“我当然格外小心。”
于是赵昌祺唤了典当里的朝奉来结账,本利一共一千八百三十多两银。赵昌祺如数付了现银,还附带送了他一个新麻袋,派典当里的两名小徒弟挑了,送到冯二娘家。
冯二娘数都不数,将银往钱柜里一倒,上了锁,拿钥匙给陈锡元。
陈锡元无可无不可地将钥匙收来,心里有好些话要跟冯二娘说,但她却忙着替他料理膳,一时不容他开。直到晚饭以后,收拾厨,检门,诸事皆毕,“夫妇”俩方有灯共话的机会。
“我听你的话,存款是收了回来。不过,这件事我觉得得有欠考虑。为钱,得罪了亲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