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再无话可说了。石秀想了想,自己定了主意,便即答:“我遵大哥与嫂嫂的吩咐就是。明日便寻主儿来承盘,先料理了这爿行再说。”
“好!你我分行事。你料理行,我料理你的亲事,明日便托快活三来媒。”
这句话乎石秀的意料之外。他的原意是盘了行,飘远走,预备投老经略相公帐去从军。如今听杨雄这个打算,等把亲事说定了,新郎官来个“临阵脱逃”,却不成了笑话?
为今之计,只有先拦着他再作理。“大哥,事要一桩一桩地办。”他说,“等我先把行料理了,看能落多少银。若是赚得多了,大哥与嫂嫂的意,我就老实拜领。所以此事还须缓一缓。”
“这话就不对了!莫非赚得不多,就不办喜事?”杨雄隔座伸过一只手来,着他的胳膊说,“兄弟,你须想一想,老人家在黄泉路上,盼望着你早早成家,一颗飘飘的心好有个着落!”
为来为去为的是潘公的意,石秀急忙答:“我不是说不办这件事。不过钱多是钱多的法,钱少是钱少的法。虽说大哥与嫂嫂不在乎,我总须求个心安。而况有了个家,开门七件事,是钱,过日也须有个算计。漫无限制,撒手了去,到接不上的时候,又待如何?”
杨雄的境遇一直还不坏,对居家过日茫然不知甘苦。听了石秀的话,心里在想:莫看他生得大手大脚,开阔,到底坐过几天账台,说来的话实在。因而,改了自己的主意。
“兄弟,你的话不错,我就依你,只是这爿行须早早料理。”
石秀这时才得专心一志来想这件事。一面喝酒,一面盘算,觉得有一句话先须向杨雄问明白。
“大哥,这爿行是连店面一起盘,还是只盘生财存货。如果连店面一起盘去,人家开的价就,因为潘记行的招牌也还响亮,主顾走熟了,生意不会少,承盘的主儿自然肯价。”
“这怕不行!”杨雄摇摇,“你嫂嫂就是为了听不得杀猪的叫,血污淋漓也嫌腌臜。”
“是了!”石秀接来问,“然则空来的店面如何?”
这句话其实可以不问,空来的店面如何,杨雄与巧云自会料理,何须他来心?既然问到,自有一番意。但杨雄梦也猜不到他的意思,只当石秀有心要住。想起巧云不愿与胜文往来的话,顿觉万分为难,尽自大喝酒、大箸吃菜,先不答他的话。
石秀见此光景,暗暗叹息,忍不住便说:“大哥,依我说,不如拣个忠厚良善的人租了去,或是开店,或是住家,彼此也有个照应。”
照应是假,有人住在家前面,巧云凡事须有顾忌倒是真的。石秀的意,杨雄虽看不到,不过那是句好话,却是听得来的。
“兄弟说得是——”杨雄突然顿住。
杨雄是看得到,说不。如说石秀的话不错,则何不就把前面的余屋了石秀和胜文的房?彼此至,休戚相关,照应得自是格外周到,然而因为巧云有话,杨雄就不能这么说,只好蓦地里咽住。
石秀是个汉,只要杨雄说闭歇行的一句话来,他就算是搬那里了,自然更没有回商量,想住前面那两间屋的理。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杨雄偏不松一句,未免心有些气不忿。
转念一想,自己是错怪了杨雄。他只为不明中的隐,听了巧云的撺掇。大丈夫难免妻不贤、不孝。杨雄娶了这一房妻,实实在在不幸!自己既承他厚待,视如骨,就当谅,怎的倒反嗔怪他起来?
想到这里,自觉惭愧,便举杯说:“大哥,请满饮一杯。”
“你我一起!”杨雄了一杯酒,吐了一番话,“兄弟!我老丈人在日,拿你当嫡亲侄;如今他老人家过去了,时移势转,不得已歇了这个买卖,我心里也难过。若是歇了这个买卖,兄弟,你我就此疏远,那就不再是老人家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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